战争的双刃剑：从考古证据看万年冲突对经济不平等的双向影响

这篇开创性研究通过全球考古数据库（GINI Project Database）分析39,000余处居住单元数据，首次系统揭示战争对经济不平等的双向作用：早期社会冲突通过集体治理（collective governance）和劳动力限制型农业（labor-limited farming）降低居住差异（residential disparity，Gini系数0.000-1.000），而土地限制型农业（land-limited farming）与非集体治理下战争则加剧不平等。研究为理解人类社会不平等演化提供了跨时空实证框架，对当代和平建设具有启示意义。

　　

战争与不平等的万年博弈

冲突的双向效应

考古证据显示，战争在人类历史中既是经济不平等的催化剂，也是平衡器。通过分析全球770个遗址中53,466个居住单元数据，发现防御工事（fortification）与居住差异（residential disparity，以Gini系数衡量）的关系呈现明显时空分异：早期社会（如10k-6k年前）的 fortified settlements 居住差异（Gini 0.193-0.467）普遍低于或等于未设防聚落，而后期如西南亚（Southwest Asia）和北美东南部（Southeast North America）则出现 fortified sites 的Gini系数显著升高（峰值0.598）。

关键变量：治理与农业

集体治理（collective governance）和农业限制模式构成解释悖论的核心：

• 集体社会：劳动力限制型农业（labor-limited）下，战争促使群体强化合作，居住差异抑制（如新石器时代聚落Gini多<0.300）；
• 非集体社会：土地限制型农业（land-limited）下，精英通过建造"城堡化"防御（citadelization，如西南亚的Hassek H?yük内部围墙）保护财产，导致居住差异激增（Gini>0.550）。

典型案例解析

• 西南亚转型：公元前4300-2100年间，伴随非集体治理兴起，fortified sites的Gini系数从0.299跃升至0.406，内部防御区（citadel）的出现标志精英对财产保护的垄断；
• 北美短暂峰值：Cahokia遗址（1000-1250 CE）的双层栅栏（double-palisade）与Gini 0.498的居住差异，在气候灾害后迅速崩溃，反映劳动力限制型农业难以维持长期不平等。

机制推测

早期战争中，"居住空间均质化"可能是群体生存策略（"we’re in this together"信号），而后期精英通过三种途径将冲突转化为不平等工具：

1. 将财富转化为防御工事投资；
2. 建立内部特权保护区（如citadel）；
3. 意识形态上重财产轻人命。

数据库的方法学创新

GINI Project Database首次实现：

• 居住差异量化：通过房屋面积（m²）Gini系数标准化比较；
• 防御工事动态编码：22位区域专家协作判定fortification时空关联性；
• 农业/治理变量控制：突破传统考古学的单一案例局限。

未解之谜与未来方向

• 非洲/南美样本不足（<16个fortified sites）；
• 非物质财富（如债务）未纳入居住差异模型；
• 战争形式（内战/入侵）的细分影响待探究。

这项研究颠覆了"战争必然加剧不平等"的线性认知，揭示其效应高度依赖社会结构与环境约束，为理解当代冲突中的财富分配提供了深远的历史镜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