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燕竟能 “认出” 主人：探寻共生关系下鸟类认知的奥秘

为探究家燕（Hirundo rustica）识别人类的能力，研究人员在广东开展实地研究，测量孵蛋雌家燕的飞行起始距离（FID）。结果发现家燕能识别巢穴所在住户，且对住户记忆持久。研究成果发表在《Animal Cognition》杂志上,该研究为理解共生关系对物种适应性和进化的影响提供依据。

　　

随着人类活动范围不断扩大，鸟类与人类的接触日益频繁。在这样的背景下，鸟类对人类行为的反应成为了科学家们关注的焦点。以往研究表明，鸟类似乎具备识别人类的能力，但这种能力究竟是基于简单的熟悉程度，还是更为复杂的认知过程，一直存在争议。部分学者认为鸟类能区分熟悉和陌生个体，然而也有研究发现，一些鸟类可以进一步识别并记住多个不同的人类个体，还能根据个体特征调整自身行为。对于与人类长期共生的家燕而言，它们在选择巢址时十分谨慎，却又倾向于返回旧巢并在人类住所附近筑巢，这暗示着家燕可能拥有识别和记忆对其巢穴安全有影响的人类个体的机制。为了深入探究这一现象，来自湛江红树林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和海南师范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的研究人员开展了相关研究，研究成果发表在《Animal Cognition》杂志上。

研究人员采用了实地观察和数据分析相结合的方法。在 2017 年 5 月至 7 月，他们选择了广东湛江雷州市南兴镇的曹阳村作为研究区域。在实验前，研究人员对村里处于繁殖期的家燕巢穴进行了调查，并培训住户以一致的步行速度接近实验对象。在实验过程中，观察者会在距离每个巢正下方 10 米的固定点等待，待亲鸟返回后开始靠近，同时使用精度为 0.001m 的 SNDWAY SW - 70G 测距仪记录家燕的飞行起始距离（FID，即亲鸟飞走时人与巢正下方点的水平距离）。为减少干扰，观察者全程保持安静。此外，研究人员还记录了相关数据，如返回亲鸟的数量等。在数据分析阶段，研究人员运用 R 软件进行分析，针对缺失数据采用多重填补法，并使用广义线性混合模型（GLMM）等进行统计分析。

研究结果如下：

• 住户和实验者对 FID 的影响：研究共调查了 120 个巢穴，获得 223 个 FID 测量值。经过多重填补后，分析发现实验者和住户的出现对家燕的 FID 有显著影响（t=-3.824，P<0.001）。具体而言，当住户靠近时，家燕的 FID（n=120，3.66±0.900m）明显低于实验者靠近时（n=120，4.31±0.948m）。而返回亲鸟的数量对 FID 没有显著影响（一只返回亲鸟时，n=72，FID=4.03±0.727m；两只返回亲鸟时，n=37，FID=3.88±1.350m ，t=-0.670，P=0.503）。这表明家燕能够区分住户和陌生的实验者，并且对住户表现出更高的容忍度。

• 不同出现频率住户对 FID 的影响：研究人员将住户按在家频率分为 “经常在家” 和 “偶尔在家” 两组。通过分析发现，至少有一组比较显示不同组住户与实验者之间的 FID 测量值存在显著差异（χ2=33.664，df=2，Adj. P<0.001）。其中，“经常在家” 和 “偶尔在家” 的住户之间 FID 没有显著差异（Adj. P=0.854），但这两组住户与实验者相比，FID 均存在显著差异（Adj. P<0.05）。这进一步证实了家燕对住户存在长期记忆，即使是不经常在家的住户，家燕也能识别并保持较低的 FID。

研究结论和讨论部分指出，该研究证实了家燕能够识别并记住对其巢穴无威胁的人类个体，即存在 “真正识别” 机制。这一能力使家燕在低威胁环境中减少不必要的反应，节省能量用于繁殖和育雏，直接影响了它们的繁殖成功率和种群动态。家燕与人类长期的共生关系，使得人类对其巢穴的保护行为强化了它们对特定人类个体的识别。而且，家燕作为社会性物种，可能通过观察其他同伴或亲鸟的行为来学习识别特定人类个体，这种学习过程在种群中传播，形成了一种集体认知的文化现象。然而，该研究也存在一定局限性。一方面，研究仅在单一地区和繁殖季节进行，结果的普遍性可能受限；另一方面，研究主要依赖 FID 作为衡量鸟类识别能力的指标，可能无法全面反映家燕的反捕食行为。未来研究可以扩大地理范围和季节跨度，并增加其他行为指标，如警报叫声的频率和持续时间等，以更全面地评估家燕对不同人类个体的警惕程度。总体而言，该研究为理解鸟类认知能力以及共生关系对物种适应性和进化的影响提供了重要依据，有助于进一步揭示动物与人类共生的奥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