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级心理健康服务能否降低非自愿入院率？ReCoN干预的集群随机对照试验研究

为解决全球范围内非自愿精神病入院率持续上升的问题，挪威研究人员开展了ReCoN干预研究，通过集群随机对照试验验证初级心理健康服务对降低非自愿入院率的潜在作用。结果显示干预期间非自愿入院率显著降低（差异6.8/10K，p=0.008），但效果未持续至干预后阶段。该研究为初级服务参与减少强制医疗提供了"概念验证"，对优化精神卫生政策具有重要启示。

　　

在全球精神卫生领域，非自愿精神病入院（involuntary psychiatric admissions）率持续攀升已成为政策难题。尽管各国通过立法调整和专科服务改革试图降低强制医疗使用率，但收效甚微。挪威作为高收入国家代表，其非自愿入院率高达150.9/10万，远超欧洲中位数106.4。现有干预措施多聚焦专科医疗机构，忽视了初级心理健康服务在预防危机中的关键作用——这正是本研究试图突破的创新点。

挪威阿克什胡斯大学医院健康服务研究中心的Jorun Rugk^?sa领衔的研究团队提出全新假设：强化初级心理健康服务的综合干预可能阻断非自愿入院的社区级诱因。研究团队设计了一项名为"减少挪威强制医疗"（ReCoN）的干预方案，通过集群随机对照试验（cluster-RCT）验证其效果，成果发表在《Social Psychiatry and Psychiatric Epidemiology》。

研究采用Zelen设计（Zelen's design）的集群随机对照方法，选取10个入院率高于全国平均的挪威中型城市（人口2-5万）作为研究单元。干预组通过多利益相关方参与式研究（包括患者、家属、全科医生和警察等），共同创建包含6大策略领域、53项具体措施的干预方案，重点提升危机识别、跨部门协作和个性化支持能力。主要结局指标来自挪威患者登记系统（NPR）的完整入院记录，采用加权求和法计算每10万成人年标准化率。

研究结果显示三个关键发现：首先，干预期间（2020.10-2022.3）干预组非自愿入院率保持稳定（21.9→20.9/10万），而对照组显著上升（20.4→26.2/10万），组间差异达6.8（95%CI 1.8-11.7），效应量（ES）2.7。其次，这种差异在干预后6个月减弱至3.0（95%CI -3.8-9.7），提示效果持续性有限。值得注意的是，次级结局中转诊率（referral rates）和转诊确认率（referrals confirmed）的组间差异未达统计学意义，但变化方向一致支持干预效果。

在讨论部分，作者提出若干重要见解：其一，干预可能通过系统化监测高风险个体（包括社区治疗令CTO患者）和优化跨层级协作，阻断了入院链条中的关键环节。其二，新冠疫情期间全国入院率上升12%的背景使干预组"逆势维稳"的表现更具政策价值。其三，效果衰减现象提示持续的组织支持可能是维持干预效果的必要条件，这为后续实施科学（implementation science）研究指明方向。

该研究的创新性体现在三方面：首次验证初级服务主导的强制医疗减少策略，采用真实世界（real-world）服务环境下的参与式设计，以及利用国家级登记系统确保数据完整性。局限性包括样本同质性高、干预期间遭遇疫情干扰等。研究者建议未来应在更异质化人群中验证ReCoN模型，并探索将短暂的组织支持转化为常态化运行机制的可行路径。

这项研究为精神卫生服务体系改革提供了重要证据链：当政策制定者寻求减少强制医疗的解决方案时，不应忽视初级心理健康服务的"守门人"作用。特别是在社区服务体系较完善的北欧国家，通过优化现有资源配置和跨部门协作，可能比单纯增加专科床位更能实现人道主义与公共安全的平衡。研究结果对正推动《精神卫生法》修订的中国等发展中国家也具有参考价值，提示社区精神卫生能力建设应成为降低强制医疗率的政策组合拳核心要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