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1汉语母语者对L2英语/z/音的心理表征研究：基于台湾普通话者的感知替代模式分析

本研究针对台湾普通话母语者感知英语浊擦音/z/的机制展开探索，通过转录任务和AXB辨别实验，揭示了/z/在L1音系中的替代偏好。研究发现/z/最常被台湾普通话者感知为/ts/，支持复合语音类别理论(Composite Phonetic Category Account)，表明L2语音习得中存在动态的L1-L2共享语音空间重组。该研究为二语语音感知理论提供了实证依据，对理解跨语言音系互动具有重要意义。

　　

在二语习得领域，母语语音系统对目标语言语音的感知影响一直是核心研究议题。英语浊齿龈擦音/z/的习得对汉语母语者构成特殊挑战，因为普通话缺乏对应的浊擦音音位。现有研究多聚焦于产出层面，发现大陆普通话者倾向用/s/替代/z/，而台湾普通话者则表现出更复杂的替代模式，包括/l/和/ts/等。这种差异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感知机制？台湾师范大学的研究团队在《Acta Psychologica》发表的研究，通过创新性地结合Zhuyin符号转录任务和AXB听觉辨别实验，首次系统揭示了台湾普通话者对英语/z/音的心理表征模式。

研究采用交叉验证的实验设计：59名台湾普通话者完成包含30个CV非词（含/za,zi,zu/目标刺激）的转录任务，使用Zhuyin符号自由标注感知到的起始辅音；后续AXB任务则要求被试判断英语/z/与 Mandarin /ts,?,s/的听觉相似性。通过多类别逻辑回归和卡方拟合优度检验分析数据，控制英语水平和元音语境变量。

5.1 主要发现
转录结果显示/z/的替代呈多峰分布：/ts/(32.20%) > /?/(24.29%) > /s/(13.56%) > /l/(10.17%)。多类别回归表明英语听力水平越高，越倾向选择/ts/而非/?/(B=-0.790,p=.014)或/l/(B=-0.870,p=.059)，但元音语境无显著影响。这一模式支持复合语音类别理论，即/z/被整合为与/ts/关联的L1-L2混合表征，而非单纯匹配最相似L1音素。

5.2 事后分析
AXB任务进一步揭示/z/与 Mandarin sibilants的感知关联：/ts/-/z/选择率达66.7%，显著高于/?/-/z/(33.3%)和/s/-/z/(34.7%)。但个体差异显著：37.29%被试坚持单一替代策略，49.15%表现主导倾向，13.56%呈现随机选择。非英语专业组同样显示高变异度，排除L2接触量作为唯一解释因素。

6.1 理论启示
研究否定了特征匹配理论（预测/?/和/s/最优）和听觉显著性理论（预测/s/和/?/最优）的假设。复合语音类别理论最能解释/ts/的优势地位：台湾普通话者通过权衡前音性、分布式等特征，将/z/映射为兼具塞擦音特性的混合范畴。这种映射可能源于/z/与/s/的声学差异（如摩擦时长）被重新编码为/ts/的塞音特征。

6.2 方法学意义
研究创新性地采用Zhuyin符号系统捕捉语音感知，其音位表征特性（如区分/ts^h/与/ts/）为揭示细微语音对比提供优势。AXB任务则有效规避了文字系统的潜在偏差，证实感知组织具有跨模态稳定性。

该研究为SLM-revised理论提供了重要实证：L2语音范畴形成是动态、非均质的过程，受L1音系制约与个体经验共同塑造。发现对二语教学具有直接启示——针对台湾学习者，应强化/z/与/ts/的对比训练，而非传统强调的浊清对立。未来研究可结合声学分析和神经影像技术，进一步探索这种跨语言语音重组的时间进程和神经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