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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聚焦性取向和性别认同转换疗法（SOGICE），通过对 703 名出生时被指定为男性的性少数和性别少数（SGM）年轻成年人的队列研究，发现 SOGICE 暴露与血压升高、全身炎症（SI）增加及自我报告的高血压诊断几率上升相关，凸显干预和研究的重要性。
一、引言
性取向和性别认同转换疗法（SOGICE），常被称为转换疗法或修复疗法，旨在改变同性吸引、行为以及性少数（如同性恋、双性恋）和性别少数（如跨性别、非二元性别）身份。然而，众多权威医学、心理学和人权组织已明确谴责该疗法，因其会对 SGM 个体造成严重心理伤害，如增加抑郁、焦虑和自杀风险等。尽管如此，SOGICE 在美国依然存在，部分州禁止该疗法，部分州却无相关禁令，还有不少从业者在禁令地区仍在开展业务。
此前研究多关注性取向转换努力（SOCE）对性少数群体心理健康的影响，而对 SOGICE 暴露在身体健康方面，尤其是心血管健康和全身炎症（SI）的长期后果研究较少。Meyer 少数群体压力理论指出，SGM 个体因社会污名、偏见和歧视承受慢性压力，进而影响健康。SOGICE 作为一种特殊的少数群体压力源，可能会加剧这种压力，激活下丘脑 - 垂体 - 肾上腺轴和交感神经系统，引发血压升高和 SI，增加心血管疾病风险。本研究旨在探究 SOGICE 暴露与心血管疾病风险指标（血压、SI 和自我报告的高血压或高血压诊断（HHBP））之间的关联。
二、研究方法
- 研究设计与样本：本研究数据来自 RADAR 观察性队列研究，该研究对与男性发生性关系的年轻男性、跨性别女性和非二元性别个体进行随访。本分析数据为 2023 年 12 月 1 日至 2024 年 10 月 31 日期间，在同一研究访视中收集的横断面数据。最初有 743 名参与者，经过去除异常值和缺失数据处理后，最终纳入 703 名参与者（631 名未暴露于 SOGICE，72 名暴露于 SOGICE）。
- 测量指标
- SOGICE 暴露：采用修改后的问卷，询问参与者是否有人试图改变其性取向或性别认同，以及暴露时长等信息。
- 全身炎症（SI）：采集静脉血样本，通过电化学发光免疫分析平台检测血浆中 C 反应蛋白、白细胞介素（IL）6、IL - 10 和肿瘤坏死因子 α 水平，计算炎症复合指数。
- 血压：使用自动血压监测仪测量舒张压（DBP）和收缩压（SBP），测量前让参与者休息 5 分钟。
- 自我报告的 HHBP 诊断：询问参与者是否被医疗保健人员诊断为高血压或高血压，将回答转换为二元变量进行分析。
- 协变量：收集参与者的年龄、性别认同、性取向、种族和民族、教育水平、体重指数（BMI）、HIV 状态和烟草使用等信息。
- 统计分析：运用广义线性模型在 lme4 软件包中进行数据分析，构建未调整模型和调整模型（模型 A 调整部分协变量，模型 B 调整更多协变量），分别分析 SOGICE 暴露与各结局变量的关联。对于自我报告的 HHBP 诊断，采用二项逻辑回归分析。同时，用 SOGICE 暴露时长替代暴露进行剂量 - 反应分析，并对暴露于 SOCE 的参与者进行敏感性分析。所有统计分析使用 R 软件 4.4.1 版本，以双侧 P < 0.05 为有统计学意义。
三、研究结果
- 参与者特征：703 名参与者平均年龄 26.75（4.60）岁，540 名（76.8%）为顺性别者，163 名（23.2%）为跨性别或性别多样化者。417 名（59.3%）为同性恋，162 名（23.0%）为双性恋或泛性恋，124 名（17.6%）为其他性身份。在种族和民族方面，195 名（27.7%）为黑人或非裔美国人，237 名（33.7%）为西班牙裔或拉丁裔，192 名（27.3%）为白人，79 名（11.2%）为其他种族或民族。72 名（10.2%）报告暴露于 SOGICE，其中 49 名（7.0%）暴露于 SOCE，7 名（1.0%）暴露于性别认同转换努力，16 名（2.2%）两者都有。首次暴露平均年龄 12.79（5.60）岁，末次暴露平均年龄 16.51（4.82）岁，42 名（58.3%）暴露时间≤1 年，30 名（41.7%）暴露时间 > 1 年。
- SOGICE 暴露与心血管疾病风险指标的关联
- 在未调整模型中，SOGICE 暴露与 DBP 升高 3.46 mmHg（95% CI，0.60 - 6.32 mmHg；P = 0.02）、SBP 升高 4.28 mmHg（95% CI，0.68 - 7.87；P = 0.02）和 SI 复合评分升高 0.83 分（95% CI，0.17 - 1.49；P = 0.02）相关。
- 调整社会人口学协变量后，DBP、SBP 和 SI 的关联仍显著。进一步调整 BMI、HIV 状态和烟草使用后，关联依然显著。
- 在二项逻辑回归模型中，SOGICE 暴露与自我报告的 HHBP 诊断几率显著增加相关（未调整模型：优势比 [OR]，2.86；95% CI，2.19 - 3.54；P = 0.003；调整模型 A：OR，2.71；95% CI，2.01 - 3.41；P = 0.005；调整模型 B：OR，2.98；95% CI，2.22 - 3.74；P = 0.005）。
- SOGICE 暴露时长与心血管疾病风险的关联：暴露时间 > 1 年的个体，DBP（+6.36 mmHg；95% CI，1.36 - 11.35 mmHg；P = 0.01）和 SBP（+4.57 mmHg；95% CI，0.41 - 8.73 mmHg；P = 0.03）显著高于暴露时间≤1 年和未暴露者。暴露时间≤1 年者的 DBP（+4.63 mmHg；95% CI，0.43 - 8.83 mmHg；P = 0.03）和 SBP（+3.79 mmHg；95% CI，0.30 - 7.29 mmHg；P = 0.03）也显著高于未暴露者。暴露时间 > 1 年的个体 SI 显著升高（+1.27 分；95% CI，0.30 - 2.23 分；P = 0.01），而暴露时间≤1 年者与未暴露者相比，SI 无显著增加。暴露时间 > 1 年（OR，3.24；95% CI，2.17 - 4.31；P = 0.03）和暴露时间≤1 年（OR，2.79；95% CI，1.80 - 3.78；P = 0.04）的个体，自我报告的 HHBP 诊断几率显著更高。
- 敏感性分析结果：对暴露于 SOCE 的 49 名参与者进行敏感性分析，发现 SOCE 与心血管疾病风险结局的关联依然显著，DBP 估计升高 4.08 mmHg（95% CI，1.20 - 6.95 mmHg；P = 0.006），SBP 估计升高 4.80 mmHg（95% CI，1.34 - 8.26 mmHg；P = 0.007），SI 估计升高 0.82 分（95% CI，0.17 - 1.47 分；P = 0.01），自我报告的 HHBP 诊断几率估计为未暴露者的 2.61 倍（95% CI，1.81 - 3.41；P = 0.02）。
四、讨论
- 研究结论：本研究首次在出生时被指定为男性的 SGM 年轻成年人队列中，发现 SOGICE 暴露与血压升高、SI 增加以及自我报告的 HHBP 诊断几率上升显著相关。这种关联在调整多种协变量后仍然存在，表明其并非由健康行为或 HIV 状态所解释。同时，存在 SOGICE 暴露时长与心血管健康状况的剂量反应关系，暴露时间越长，心血管疾病风险越高。
- 研究意义：本研究结果为 SOGICE 对 SGM 年轻成年人身体健康的危害提供了新证据，扩展了以往主要关注其对心理健康影响的研究。揭示了 SOGICE 暴露可能是 SGM 年轻成年人心血管疾病的潜在风险因素，提示医疗保健从业者和政策制定者在支持 SGM 人群时，应重视 SOGICE 对身体健康的不良影响。
- 潜在因果途径：SOGICE 暴露可能通过多种相互关联的生物学途径影响成年后的健康。在青春期和青少年早期，SGM 人群处于生长发育关键时期，此时暴露于 SOGICE 产生的压力，可能通过以下机制产生影响：一是触发下丘脑 - 垂体 - 肾上腺轴，导致皮质醇分泌失调，进而增加高血压、血脂异常和 2 型糖尿病等心血管疾病风险因素；二是慢性应激使促炎细胞因子（如 IL - 6 和肿瘤坏死因子 α）水平升高，引发炎症反应，增加心血管疾病、肥胖和代谢综合征风险；三是持续的炎症和失调的应激反应可能导致自主神经系统失衡，增强交感神经活动，降低副交感神经张力，从而升高心率、血压和血管张力；四是 SOGICE 暴露可能通过表观遗传机制，如 DNA 甲基化改变，影响免疫功能、代谢调节和疾病易感性，增加心血管疾病风险。但这些生物学途径和机制仍需进一步研究明确。
- 研究局限性：本研究存在一定局限性。首先，暴露于 SOGICE 的参与者样本可能无法代表更广泛的 SGM 群体，不能涵盖所有暴露经历。其次，研究依赖自我报告数据，可能存在报告偏差，如因污名化导致参与者少报 SOGICE 经历，或因记忆不准确影响结果，但研究对象为青少年和年轻成年人，在一定程度上可减轻回忆偏差问题。此外，还可能存在生存偏差，因暴露于 SOGICE 者可能有更高死亡率（如自杀），导致分析结果偏向无效。再者，本研究未区分 SOCE 和性别认同转换努力的影响，且分析为横断面研究，无法确定 SOGICE 与健康之间的时间关系和机制。最后，尽管调整了多种协变量，但仍可能存在未测量因素，如 SOGICE 的严重程度、其他不良童年经历、身体活动、收入、社会支持网络和其他心理健康状况等，影响研究结果。
五、对健康和社会的影响
- 公共卫生政策方面：SOGICE 暴露与心血管疾病风险升高的关联具有重要公共卫生意义。目前美国对 SOGICE 的法律禁令并不统一，政策制定者应依据本研究结果完善相关法律，保护 SGM 个体免受进一步伤害。
- 医疗保健方面：医疗保健从业者在为 SGM 患者创造支持性环境方面至关重要，尤其是对于有 SOGICE 经历的患者。未来研究可探索促进 SOGICE 创伤愈合的心理干预措施，能否逆转本研究中发现的负面身体健康结果。
- 公共卫生项目方面：关注心血管健康的公共卫生项目应重视 SGM 人群面临的压力源，提供针对性干预措施。例如，提供 SGM 肯定性心理健康服务，开展适合 SGM 人群及其家庭的减压项目，组织基于社区的支持小组，关注心理和身体健康等。通过多方协作，禁止 SOGICE 并促进对性和性别多样性的接纳，可更好地保障 SGM 个体的健康。
六、结论
本研究表明，出生时被指定为男性的 SGM 年轻成年人暴露于 SOGICE，与不良心血管健康指标相关，包括 DBP 和 SBP 升高、SI 增加以及自我报告的 HHBP 诊断几率上升。这一发现提示早期心血管风险迹象，强调早期干预和长期随访的重要性。同时，研究结果支持并拓展了 SOGICE 对 SGM 人群身心健康有害影响的证据，为禁止 SOGICE 和加强现有禁令执行提供了依据。未来研究应进一步明确 SOGICE 暴露影响 SGM 人群健康的生物学途径，为保障 SGM 人群健康提供更有力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