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乌战争期间韧性应对与创伤后应激障碍：打破认知，探寻新解

在俄乌战争背景下，研究人员为探究韧性应对在战争创伤与 ICD-11 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及自我组织障碍（DSO）症状间的调节作用，对 851 名乌克兰学生展开研究。结果发现韧性应对无调节作用，但与 PTSD 和 DSO 症状呈负相关，该研究对相关干预有指导意义。

　　俄乌战争已持续多年，给乌克兰民众带来了沉重灾难。战争期间，空袭警报频繁响起，民众生命财产遭受巨大损失。在这样的环境下，乌克兰民众面临着极高的创伤后应激障碍（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PTSD）风险。PTSD 是一种在经历、目睹或面临潜在创伤事件（如死亡、重伤或身体完整性受到威胁）后可能出现的精神障碍，其核心症状包括创伤事件的侵入性记忆、对创伤相关刺激的回避以及高度警觉或反应性增强 。而世界卫生组织在 ICD-11 中新增的复杂创伤后应激障碍（Complex 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CPTSD），除了 PTSD 的核心症状外，还涉及自我组织障碍（Disturbances in Self-Organization，DSO），如情感调节障碍、消极自我概念和人际关系困难等 。此前研究表明，战争相关创伤事件的增多与 PTSD 和 CPTSD 的高患病率相关。

同时，当前心理健康领域认为韧性（Resilience）是一种能缓冲个体免受压力源负面影响的因素。韧性最初源于对逆境中茁壮成长儿童的研究，如今被视为个体与环境相互作用的动态过程，涉及多种保护因素和资源。相关研究发现，较高水平的韧性与更好的应对战争创伤能力、较低的 PTSD 风险及 PTSD 症状水平相关 。然而，此前研究在韧性应对对创伤暴露与 PTSD 症状关系的调节作用上结论不一，且尚无研究探讨其对创伤暴露与 DSO 症状关系的调节作用。因此，为进一步明确韧性应对在战争创伤与 PTSD、DSO 症状间的作用，德国和乌克兰的研究人员开展了此项研究。

研究人员来自德国和乌克兰的多所高校，其中德国方面涉及相关研究机构，乌克兰主要是基辅塔拉斯?舍甫琴科国立大学等。他们通过对 851 名乌克兰学生进行研究，发现较高水平的韧性应对可能直接降低 PTSD 和 DSO 症状水平，但并不能减弱累积战争创伤暴露与 PTSD 和 DSO 症状之间的关联。这一结论为理解战争背景下民众心理健康问题提供了新视角，对制定针对性的心理干预措施具有重要指导意义，相关研究成果发表在《Comprehensive Psychiatry》上。

在研究方法上，研究人员采用了横断面研究设计，分析正在进行的纵向在线研究数据。样本为 2022 年 12 月至 2023 年 1 月期间居住在乌克兰的 851 名学生，通过大学官方邮件列表、社交渠道等招募。使用国际创伤问卷（ITQ）乌克兰版本测量 PTSD 和 DSO 症状，哈佛创伤问卷（HTQ）评估战争相关应激源和创伤事件，简短韧性应对量表（BRCS）测量韧性应对。采用结构方程模型（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ing）进行数据分析，并控制了战争前创伤暴露、性别、学习年限和收入水平等因素。

研究结果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1. 模型拟合：各项拟合指数表明模型与数据拟合良好，如稳健比较拟合指数（CFI = 0.933）、稳健塔克 - 刘易斯指数（TLI = 0.919）均超过 0.90，稳健近似误差均方根（RMSEA = 0.054）低于 0.060，标准化根均方残差（SRMR = 0.057）也支持模型的合理性。
2. 累积创伤暴露、韧性应对与 PTSD 的关联：战争期间累积创伤暴露与 PTSD 症状水平显著正相关；较高的韧性应对与 PTSD 症状水平显著负相关；但韧性应对水平并未显著调节累积创伤暴露对 PTSD 症状的影响。此外，女性性别与较高的 PTSD 症状水平显著相关，学习年限与 PTSD 症状呈显著负相关，而收入水平和战争前创伤暴露与 PTSD 症状水平无显著相关性。所有预测变量解释了 PTSD 症状严重程度 17.2% 的方差，其中韧性应对单独解释了 2.3% 的方差，韧性应对与创伤暴露的交互项仅解释了 0.2% 的方差。
3. 累积创伤暴露、韧性应对与 DSO 的关联：累积创伤暴露与 DSO 症状水平显著正相关；较高的韧性应对与 DSO 症状水平呈强烈显著负相关；同样，韧性应对水平未对累积创伤暴露与 DSO 症状的关联起到调节作用。战争前创伤暴露和学习年限显著预测 DSO 症状，而性别和收入与 DSO 症状水平无关。所有预测变量解释了 DSO 症状严重程度 13.0% 的方差，韧性应对单独解释了 8.0% 的方差，交互项解释了 0.2% 的方差 。

在研究结论和讨论部分，该研究虽未证实韧性应对的调节作用，但明确了其与 PTSD 和 DSO 症状的直接负相关关系。这意味着在战争背景下，促进个体的韧性应对对于减轻 PTSD 和 DSO 症状具有重要意义。同时，累积创伤与 PTSD 和 DSO 症状水平的显著关联也表明，经历多种创伤事件的个体更易出现相关心理问题。此外，研究还发现女性在 PTSD 症状上的表现更为突出，而学习年限与 PTSD 和 DSO 症状呈负相关。不过，研究存在一定局限性，如样本为乌克兰学生，具有同质性，可能无法代表一般乌克兰民众或其他冲突地区人群；仅评估了部分战争相关创伤事件，可能低估实际情况；采用横断面设计，无法得出因果结论 。尽管如此，该研究为后续研究指明了方向，未来可开展纵向研究，追踪不同战争相关应激源下 PTSD 和 DSO 症状的变化，并扩大样本范围。在临床实践和公共卫生方面，可基于研究结果设计增强韧性的干预措施，如采用认知行为技术提升问题解决能力、情绪调节策略以及构建社会支持网络等，以减轻战争创伤对民众心理健康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