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成式AI如何重塑创造力？ChatGPT提升写作表现但削弱创作体验的实证研究

本研究针对生成式AI（GenAI）在高等教育中应用的争议，通过225名大学生的对照实验，探究ChatGPT对创意写作任务表现与体验的双重影响。研究发现：AI辅助显著提升非母语者的创意产出（流畅性+灵活性）并降低任务难度，但同步削弱创作价值感与愉悦度。研究创新性采用混合方法设计，为理解GenAI对高阶认知技能（如Bloom分类法中"创造"层级）的影响提供实证依据，对制定AI教育融合策略具有重要启示。

　　

随着ChatGPT等生成式人工智能（GenAI）工具的爆炸式增长，高等教育领域正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与机遇。数据显示，截至2024年10月该平台周活跃用户已突破2亿，超过半数学生使用AI辅助作业。这种技术革新在提升生产效率的同时，也引发了关于学术诚信、认知技能发展等核心问题的激烈争论。尤其值得关注的是，作为Bloom认知分类体系最高层级的"创造力"——这个被视为人类独特优势的领域，是否也会被AI重塑？现有研究多聚焦AI对基础认知能力的影响，而对创造性思维这种高阶认知过程的研究仍属空白。

由GW4联盟资助的研究团队通过严谨的对照实验，首次系统评估了ChatGPT对创意写作任务表现与主观体验的双重影响。研究创新性地采用"打印机2097"创意写作范式，通过量化分析225名英国大学生的写作产出（包括流畅性、灵活性等创造力指标）并结合前后测问卷调查，揭示了AI辅助下"表现提升但体验下降"的悖论现象。相关成果发表在《Computers in Human Behavior: Artificial Humans》期刊。

研究采用混合方法设计，核心技术创新体现在：1）通过预注册实验比较AI组与对照组的写作表现，使用Grammarly量化写作质量；2）开发自动化评估系统，采用GPT-4o和GPT-4 Turbo进行创造力评分（经人工验证ICC>0.8）；3）构建四象限分组模型（母语/非母语×有/无AI经验）分析群体差异；4）引入透明度干预测量道德接受度变化。

研究结果部分呈现多个重要发现：

1. 性能提升的普遍性
   AI组在所有人口学亚组中均表现更优，非母语者获益尤为显著（灵活性提升35%）。自动化评估显示，AI辅助使创意产出的流畅性（不同用途数量）和灵活性（独特概念领域）分别提高41%和15%。

2. 人机协作模式差异
   将参与者按交互方式分为四类后发现：完全依赖AI组（27%）表现最优，但人机协同组（21%）在创意质量上更具优势，提示适度干预可能优化AI使用效果。

3. 体验维度下降
   尽管任务难度感知降低1.8个Likert点（p<0.01），但创作价值感和愉悦度同步下降1.2点，这种"认知卸载"现象在非母语者中尤为明显。

4. 道德接受度的调节效应
   透明度声明使AI使用的道德接受度从2.31跃升至3.75（p<0.001），这种效应在初始抵触情绪更强的对照组中更为显著（提升幅度达1.83 vs 1.05）。

讨论部分指出，该研究突破了传统AI影响研究的二元对立框架，提出"增强-削弱"并存的辩证模型：一方面，GenAI确实通过降低语言障碍（非母语者写作错误减少62%）和提供认知脚手架来赋能创造力；另一方面，创作过程中的内在动机损耗可能危及深度学习所需的"认知需求"。研究建议教育机构应建立"透明使用"规范，同时设计保留认知挑战的AI协作任务，以平衡效率提升与思维深度培养的矛盾。

这项研究的方法学创新在于首次将自动化文本分析（LLM评估）与传统问卷调查相结合，为GenAI研究提供了可复制的范式。其社会意义在于警示：如果仅关注AI工具的性能指标而忽视用户体验维度，可能导致教育异化为"高效但空洞"的过程。正如研究者援引McLuhan媒介理论强调的，ChatGPT不仅是工具，更是重塑认知过程的"信息环境"，这要求教育者必须重构创造力培养的底层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