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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聚焦债务换自然互换（DNS），在新冠疫情后，它成为应对主权债务危机和环境退化双重挑战的重要工具。文章综合相关研究，从结构分析、效益评估、政治经济考量和可扩展性潜力等方面展开探讨，呼吁开展实证研究，推动 DNS 更好服务于可持续发展。
引言
债务换自然互换（DNS）相关学术研究在沉寂 20 年后再度兴起。新冠疫情后，新兴经济体主权债务危机加剧，生物多样性持续丧失，气候风险不断上升，DNS 成为应对 “气候 - 金融陷阱” 中 “双重脆弱性” 的重要手段。DNS 指债权人和债务国之间基于环境条件的债务减免，旨在改善债务国海洋、生物多样性和气候状况，其定义比传统概念更为宽泛。本文旨在综合 DNS 在不同自然领域的讨论，涵盖海洋保护、气候变化缓解与适应、生物多样性等方面，参考多学科文献及政策报告，反映全球视角。
新冠疫情后债务换自然学术研究的演变
DNS 学术研究起源于 20 世纪 80 年代全球主权债务危机时期，当时主要关注巴黎俱乐部官方债权人参与的协议。2000 年代，随着更全面的债务减免计划（如重债穷国倡议（HIPC）和多边债务减免倡议（MDRI））实施，DNS 活动减少，学术兴趣也随之降低，同时主权债券市场和二级债务市场兴起，主权债务研究重点转移。
新冠疫情引发新兴经济体主权债务危机恶化，加上生物多样性损失和气候风险加剧，DNS 重新受到关注。政策制定者在国际论坛（如 COP27、2023 年新全球金融契约峰会）讨论 DNS 应用，相关学术研究也大量涌现。当前 DNS 文献主要分为概念探索性和描述性两类，研究内容可归纳为结构分析、有效性分析、政治经济分析和可扩展性四个方面。
债务换自然互换的结构分析
近期文献强调应更全面理解 DNS 的交易结构和架构。发展中国家面临高债务水平和重大环境风险，DNS 被视为潜在解决方案。与传统 DNS 文献不同，新研究需整合新的主权债务结构、新债权人及其对 DNS 结构设计的影响。
中国成为新兴经济体最大双边贷款方，在 DNS 实施中有潜在贡献，但因其贷款结构不够透明、主权贷款分类特殊，在构建 DNS 时需有效理解和纳入不同中国债权人。债券持有人在新兴市场债务中的份额增加，涉及债券持有人的 DNS 产生了新的三方结构，如塞舌尔 2016 年、伯利兹 2021 年的实践。这种结构与传统双边互换不同，需确保投资者回报，引入信用违约或政治风险保险，还需要新的金融机构等促进者管理债券持有人和监督环保基金。
多边贷款机构目前尚未参与 DNS，部分原因是担心信用评级下降。有学者认为所有债权人（包括多边开发银行）都应参与债务减免，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也发布了相关研究。
由于新债权人结构的参与，不同 DNS 交易存在差异。有学者根据处理债务类型对 DNS 进行分类，如分为商业 DNS、官方发展援助 DNS、出口信贷 DNS 和债券 DNS，或贷款型 DNS 和混合型 DNS。还有研究针对特定国家的 DNS 应用案例进行分析，如为南非电力公司 ESKOM 提供 DNS 应用框架以加速绿色能源转型。
债务换自然互换的益处和局限性
DNS 研究的第二方面关注其在新兴经济体应用的益处和局限性，评估能否实现债务减免、自然保护和社会经济发展的 “三赢” 局面，同时考虑多个利益相关者的不同利益。当前研究除关注传统效益指标外，还着重探讨对气候和自然 - 气候关系的影响。
从债务人角度看，DNS 在财务经济方面的益处包括减轻债务负担、提升主权信用评级、促进经济增长、使用本币偿债减轻外汇储备压力；局限性在于规模较小难以大幅缓解债务负担，还可能干扰现有债务安排降低信用评级。在环境方面，DNS 可创造自然融资新渠道、基于事前评估实现更有效保护，但存在环境保护缺乏额外性、偏离债务国现有保护体系引发主权担忧、无法解决环境退化根本原因等问题。在社会方面，DNS 有助于民间社会增加资金和拓展网络。
对债权人而言，DNS 可提升在自然和债务问题上的国际声誉、实现财政灵活性、减少坏账损失、降低道德风险，部分银行参与还能获得税收优惠；不过，存在符合条件的债权人数量和类型有限、缺乏透明度易导致绿色洗地等问题。
在 DNS 治理方面，其独特合同结构有助于强化执行机制、避免绿色洗地，外部专家可提供专业知识；但也面临交易成本高、流程长（通常 2 - 4 年）、缺乏标准化框架、需第三方验证解决透明度和监测问题、中介机构抽取高额租金、有效性受运营环境影响、金融化主导应对生物多样性和气候灾难等挑战。
当前关于 DNS 应用的研究多为概念探索性，缺乏基于证据的结果，大多文献基于概念假设 DNS 结果，未充分利用以往主权债务危机中的 DNS 应用数据进行评估。
债务换自然互换的政治经济分析
DNS 文献的第三部分从政治经济角度进行考量，通过案例研究、文献综述、内容分析和对关键利益相关者的访谈等定性描述分析方法，探讨不同行为者（如地方利益相关者、法律环境、债务国政治意愿）在 DNS 治理中的作用。
债务国的法律和政治环境是 DNS 应用的重要决定因素。研究分析了债务水平与经济价值的关系、政治意愿和治理的作用，强调 DNS 协议需与现有贷款或债券协议条款相适应，如巴黎俱乐部成员自 2015 年起纳入的广义债务互换条款为塞舌尔 DNS 协议提供了基础。此外，有现有适应或缓解计划的经济体更适合开展 DNS，同时也要求 DNS 支出计划与国家发展优先事项紧密结合。但部分债务国在参与 DNS 时存在技术能力不足的问题，尤其是小型新兴债务国，面临管理能力、政治议程、腐败和公众意识等多方面挑战。
民间社会利益相关者在 DNS 中也发挥着重要作用。例如，厄瓜多尔在外部经纪人支持下与当地渔业共同设计 DNS，克服了当地居民对生计损失的担忧，凸显了早期利益相关者参与的重要性。有研究基于行动者网络理论，探讨了利益相关者的不同利益、动机和经济激励，强调协调环境目标与经济利益的动态挑战。
随着新债权人（如中国和债券持有人）的出现，研究开始分析债权人的政治经济因素。针对中国的研究聚焦其不同类型贷款和债权人，以及参与 DNS 的潜在利益，但对债券持有人立场的分析还不够深入。
债务换自然互换的可扩展性
DNS 研究的第四部分关注其可扩展性。研究运用定量方法和人工智能评估全球 DNS 应用潜力，同时也有针对具体案例和国家的分析，采用沙盒方法提出基于情景的建议。
例如，在老挝，5000 万美元的债务豁免约占当前债务存量的 0.6%，可填补国家保护区管理成本缺口约五年；而对 67 个参与债务服务暂停倡议（DSSI）国家的研究发现，其中 35 个国家优先保护区域价值不到公共债务的 0.1%，不太适合开展 DNS。
分析 DNS 可扩展性的标准包括债务重组价值（如外债存量、债务脆弱性、债权人对债务的影响力）、自然价值（如自然脆弱性、保护区管理成本、DNS 价值）和治理（如国家对自然的承诺、支持多利益相关者交易的政府结构、以往 DNS 记录）等。研究还探讨了通过国际框架和资金扩大 DNS 规模的机会，以及多边贷款机构在债务减免中的作用。
结论和未来研究方向
近期 DNS 学术研究对其本质有了新的认识，DNS 结构从传统双边模式向更复杂、债权人更多样化的模式演变，评估方法也更加新颖（如利用卫星图像和人工智能），还将 “气候缓解和适应” 纳入 “自然” 范畴。DNS 研究涉及多学科领域，但大多为概念探索性研究，缺乏理论框架和实证证据。
目前 DNS 应用规模有限，2020 年以来累计价值 30 亿美元，远低于潜在的 1000 亿美元。要扩大 DNS 应用规模，需深入了解影响关键债务人和债权人决策的因素，通过谈判分析、访谈等方式收集定性数据，这需要资金支持和利益相关者的数据共享。
随着 DNS 实施数量和价值的增加，开展事后实证研究成为可能。未来应加强定性和定量证据的结合，促进自然、金融、经济和政治科学等多学科的合作研究，涵盖债务国和新兴债权人的视角，推动 DNS 研究从探索性向描述性、解释性、规范性和理论构建方向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