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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解决生态不平等交换(EUE)理论研究中半边缘国家角色及全球与国内环境不平等联系未充分分析的问题,研究人员以中国为案例,分析 1987 - 2017 年中国在全球(G-EUE)和国内(D-EUE)的 EUE。结果显示中国在 G-EUE 中角色复杂,在 D-EUE 中区域差异明显。该研究完善了 EUE 理论。
在当今全球化时代,生态环境问题日益严峻,然而环境危机的责任分配却极不均衡。那些在历史上对全球碳排放和环境破坏贡献巨大的地区,如今依然占据着全球经济、社会和物质财富的大部分,还将许多环境负担转移到了经济和社会边缘地区。这些边缘地区不仅在历史上处于弱势地位,如今更是极易受到环境恶化的冲击,比如气候变化带来的种种影响。
传统的贸易和发展理论认为,开放边界、自由交换资本、商品和服务能够促进增长、可持续发展和平等。但这一观点忽略了经济增长对物质和能源的依赖,以及 “绿色” 增长政策带来的生物物理和社会危害,还有资源和劳动力从低权力地区向高权力地区转移的历史持续性和社会生态破坏的不可逆性。
在这样的背景下,生态不平等交换(EUE)理论应运而生。该理论指出,存在从低收入(“边缘”)国家向高收入(“核心”)国家的生物物理资源(包括能源、土地、劳动力和材料)的系统性不对称转移。核心国家凭借经济、技术和军事力量,获取了世界上更多的物质和能源资源,过度利用环境空间,将社会环境影响(如生态系统破坏、生物多样性丧失、污染等)集中在边缘地区,加剧了边缘地区的社会不平等,使其沦为有害环境商品的出口地,同时抑制了自身的资源利用和物质消费 。
尽管 EUE 理论得到了越来越多的实证支持,但仍存在许多未被充分探索的领域。例如,实证分析尚未充分研究那些难以简单归类为 “核心” 或 “边缘” 的国家(如中国)的情况,忽视了半边缘国家在世界体系中的复杂角色;同时,也较少关注国内区域间不平等对国家层面环境动态的强化作用,以及全球和国内 EUE 之间的联系。
为了填补这些研究空白,来自未知机构的研究人员开展了一项针对中国的研究。他们试图通过研究,明确中国在全球和国内 EUE 中的具体情况,以及这两种 EUE 之间的关联,从而为 EUE 理论提供更有力的支持 。该研究成果发表在《Ecological Economics》上。
研究人员主要运用了以下关键技术方法:
- 环境扩展多区域投入 - 产出(EEMRIO)模型:用于分析中国在 1987 - 2017 年参与全球和国内资源流动情况,研究全球(G-EUE)和国内(D-EUE)的生态不平等交换。通过该模型,能够追踪物质在全球供应链中的流动,确定生产者和消费者在全球化世界中的环境责任。
- 结构分解分析(SDA):用于评估 1997 - 2015 年中国区域能源消费的驱动因素,深入探究国内生态不平等交换背后的机制。
研究结果
- 全球生态不平等交换(G-EUE):研究人员通过分析中国与核心、半边缘和边缘国家的资源净贸易情况发现,中国在 G-EUE 中的角色较为复杂。在能源、土地、劳动力和原材料的 embodied 流动方面,中国是核心国家的主要资源净提供者,同时从半边缘和边缘国家大量进口土地和材料。例如,中国向核心国家净出口能源,但从半边缘和边缘国家净进口土地和原材料。在贸易增加值(TiVA)方面,核心国家是中国 TiVA 的最大净进口者,而中国与半边缘国家的 TiVA 贸易则更为复杂 。
- 国内生态不平等交换(D-EUE):研究将中国分为四个主要区域,分别对应国内核心(东海岸地区)、半边缘(北部地区)和边缘(西部地区和中部地区)。结果显示,东海岸地区是中国唯一从消费角度使用资源多于生产提供资源的地区,是 embodied 能源和 TiVA 的净进口者;而其他地区则是净出口者。2002 年后,各地区间 embodied 能源和 TiVA 的净贸易差距显著增大,但在 2017 年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收敛 。
- 国内生态不平等交换(D-EUE)的结构驱动因素:通过 SDA 分析发现,1997 - 2015 年中国各地区与消费相关的能源使用增加,主要是由最终需求的快速增长驱动的。其中,资本投资对提高中间能源使用的作用最为显著,其次是城市消费和出口。不过,不同区域的驱动因素存在差异,出口是东海岸地区能源消费的主要驱动力,而在其他地区,资本投资对能源消费的影响更为突出 。
研究结论与讨论
该研究为 EUE 理论提供了重要的实证支持,表明 EUE 是一个多层级的等级动态过程,受到外部和内部多种因素的共同驱动。中国在世界体系中的半边缘地位使其在 EUE 中扮演着复杂的角色,既受到核心国家的资源剥削,又通过对国内外边缘地区的资源获取推动自身发展。
研究还发现,中国国内的区域政策和国际需求的变化,共同塑造了国内的生态不平等交换格局。例如,中国为推动东海岸地区发展,实施了一系列政策吸引外资和发展出口导向型产业,导致该地区对其他地区的资源依赖增加;而针对中西部地区的开发战略,虽然旨在促进区域平衡发展,但在一定程度上也加剧了资源从这些地区向外流动 。
此外,研究注意到 2012 年后中国国内各地区间的净 TiVA 和净 embodied 能源出现了收敛趋势,这可能与西部地区的发展战略调整、出口变化以及能源价格波动等因素有关。
该研究的意义在于,它揭示了全球和国内生态不平等交换的复杂性,强调了在研究 EUE 时不能简单地采用核心 - 边缘二分法,而应考虑多层级结构。这为理解全球资本主义模式下的环境不平等提供了新的视角,有助于政策制定者重新审视经济发展策略,关注不同地区在资源分配和环境影响方面的差异,推动更加公平和可持续的发展。同时,研究也指出了 “绿色增长” 策略在当前世界体系下可能存在的问题,即这种策略可能会加剧地区间的不平等,无法真正解决全球可持续发展的挑战 。因此,政策制定者应更加注重减少资源需求、促进公平的社会生态关系,以及协调全球行动来应对环境不平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