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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综述聚焦新兴污染物（ECs）与痛风、高尿酸血症的关联。梳理了 ECs（如内分泌干扰物、持久性有机污染物等）对疾病的影响及暴露途径，探讨研究挑战，为减少暴露、制定防控策略提供依据，助力提升公众健康水平。
1. 引言
痛风是一种因长期高尿酸血症引发的常见炎症性关节炎。当男性血清尿酸（SUA）浓度超过 416.0 μmol/L（7.0 mg/dL） ，女性超过 357.0 μmol/L（6.0 mg/dL）时，就会被定义为高尿酸血症。尿酸水平持续过饱和，会导致尿酸钠（MSU）晶体积累，进而引发痛风发作，同时还会促使先天免疫细胞产生炎症介质，引发急性痛风发作。
过去二十年，痛风和高尿酸血症在全球的患病率和发病率不断上升，给公共卫生带来沉重负担。虽然遗传和饮食习惯是主要影响因素，但环境因素的作用也日益受到关注。新兴污染物（ECs），如双酚类（BPs）、全氟和多氟烷基物质（PFAS）、微塑料（MPs）等，因其广泛存在、长期残留和环境污染问题，成为研究热点。有证据表明，ECs 可能通过诱导氧化应激、损害肾功能，影响尿酸（UA）的产生和排泄，进而增加痛风和高尿酸血症的发病风险，但目前其具体作用机制尚未完全明确。
2. 新兴污染物（ECs）
新兴污染物包含众多新发现的合成或天然化学物质及生物制剂，如药品和个人护理产品（PPCPs）、PFAS、新出现的病原体、蓝藻毒素等。全球已检测到 3000 多种 ECs，它们广泛存在于环境中，难以监测。长期接触 ECs 会对人体健康造成严重威胁，因为它们会在生物体内积累，对肝脏和肾脏等器官造成损害，影响 UA 代谢，还可能加剧痛风的炎症反应。
3. ECs 对高尿酸血症和痛风的健康影响
众多研究聚焦于 ECs 与高尿酸血症和痛风的关联，尤其是邻苯二甲酸酯（PAEs）、BPs、多氯联苯（PCBs）、多环芳烃（PAHs）、PFAS、农药、重金属和 MPs 等。下面将分别阐述这些 ECs 影响疾病发展的机制及相关流行病学证据。
3.1 内分泌干扰化学物质（EDCs）
内分泌干扰化学物质（EDCs）会干扰人体激素功能，影响激素的合成、分泌、运输、代谢等过程。BPs 和 PAEs 是典型的 EDCs。
- 邻苯二甲酸酯（PAEs）：PAEs 是一类广泛使用的增塑剂和添加剂，人类主要通过饮食、吸入和皮肤接触暴露于 PAEs。PAEs 可能导致肝肾功能异常，影响 UA 水平。动物研究显示，母体暴露于邻苯二甲酸二（2 - 乙基己基）酯（DEHP）会使雄性后代 UA 水平升高，还会导致肝细胞结构破坏和肾组织损伤。流行病学研究发现，不同 PAEs 代谢物对 UA 水平的影响存在差异，部分代谢物与高尿酸血症的发生呈正相关，而有些则呈负相关。
- 双酚类（BPs）：BPs 用于多种消费品，其中双酚 A（BPA）最为人熟知。BPs 可通过多种机制使 SUA 水平升高，如 BPA 能增强黄嘌呤氧化酶（XO）的活性，加速 UA 的形成，还会影响肾功能，导致 UA 积累。BPA 的替代品双酚 S（BPS）和双酚 P（BPP）也会通过损害肾脏结构和干扰肝脏嘌呤代谢来升高 SUA 水平，而双酚 F（BPF）则抑制鸟嘌呤向 UA 的转化。流行病学研究表明，暴露于 BPA、BPS 和 BPP 会增加高尿酸血症的发病风险。
3.2 持久性有机污染物（POPs）
持久性有机污染物（POPs）具有抗性、半挥发性和光稳定性，能远距离传输并在生物体内积累，对生态平衡和公众健康构成严重威胁。PCBs、PAHs、PFAS 等都属于 POPs。
- 多氯联苯（PCBs）：PCBs 曾广泛用于工业和商业，虽已被禁止，但仍会因非法倾倒等原因进入环境。人们主要通过食物摄入 PCBs，城市空气和建筑物内空气也是潜在暴露源。PCBs 会影响肝脏和肾脏功能，导致 UA 水平升高。例如，早期暴露于 PCB 138 会引起肾脏肥大和纤维化，还会降低肾脏中对 UA 排泄至关重要的 ABCG2 蛋白表达水平。流行病学研究表明，某些 PCBs 与高尿酸血症和 UA 水平显著正相关，青少年和生活方式不健康的人可能更易受影响。
- 多环芳烃（PAHs）：PAHs 源于自然和人为活动，人为排放是主要来源。PAHs 可通过增强活性氧（ROS）生成、引发炎症、损伤肾脏功能和影响嘌呤代谢等途径影响 UA 水平。研究发现，PAHs 暴露与 UA 水平升高及高尿酸血症风险增加密切相关，如某些 PAHs 代谢物与青少年和焦炉工人的 SUA 水平呈正相关，在肥胖女性中，PAHs 在脂肪组织中的生物积累与 UA 水平等多种代谢参数显著相关。此外，氧化 DNA 损伤可能在 PAHs 对高尿酸血症的影响中起介导作用。
- 全氟和多氟烷基物质（PFAS）：PFAS 具有优良的化学和热稳定性，广泛应用于多个领域。人们主要通过食物、手口接触、饮用受污染的水和吸入灰尘暴露于 PFAS，特定职业人群的暴露风险更高。PFAS 可通过竞争结合有机阴离子转运体（OATs），影响肾功能，减少 UA 排泄，还会影响氧化应激、调节肾转运蛋白功能和激活细胞死亡途径，增加 UA 水平升高的风险。多项研究表明，PFAS 暴露与 SUA 水平升高及高尿酸血症风险增加显著相关，且存在性别和年龄差异，但 PFAS 混合物与 UA 水平及高尿酸血症风险的关系存在差异，需进一步研究。
3.3 农药
农药用于防治害虫和调节植物生长，可通过喷雾漂移、挥发等方式进入环境，人类主要通过职业接触和食用受污染的食物暴露于农药。农药可通过多种机制影响 UA 的产生和排泄，如有机磷农药干扰嘌呤分解代谢，导致 UA 积累，还会损害肾脏、抑制抗氧化防御系统；其他农药如草甘膦、铜喹啉酸等会通过增加氧化应激、引起细胞毒性和组织病理学变化，损害肝脏和肾脏功能，干扰 UA 代谢，部分农药还具有遗传毒性，影响相关基因表达。流行病学研究表明，暴露于草甘膦、有机磷农药、有机氯农药（OCPs）等与 UA 水平升高和高尿酸血症风险增加相关，女性、老年人和低收入人群可能更易受影响，健康的生活方式有助于降低风险。
3.4 重金属
重金属在日常生活中广泛应用，可通过食物链在生物体内积累，对人类和生态系统构成威胁。常见的重金属包括镉（Cd）、汞（Hg）、锰（Mn）、铅（Pb）、砷（As）等。重金属进入人体后会引发氧化应激反应，导致细胞氧化损伤，影响 DNA，进而损害肝脏和肾脏功能，干扰嘌呤代谢途径。例如，镍（Ni）会影响肠道菌群组成，铅（Pb）会干扰细胞内信号通路，铁（Fe）会促进炎症反应。流行病学研究表明，多数情况下，暴露于单个或混合重金属与 UA 水平升高和高尿酸血症风险增加正相关，但也有研究发现尿铅水平、血镉水平与 SUA 水平存在负相关，这可能与暴露途径、性别、研究人群或测量方法不同有关。此外，锰（Mn）、钒（V）、铬（Cr）、锡（Sn）等与体内 UA 水平呈负相关。
3.5 微塑料（MPs）
微塑料（MPs）是直径≤5 mm 的塑料颗粒，人类主要通过口腔接触暴露于 MPs，如食用海鲜、啤酒、瓶装矿泉水和牛奶等。MPs 可在肾脏中积累，导致肾脏结构和功能改变，如肾小球面积增加、促进肾纤维化和损害肾过滤功能，进而减少 UA 排泄，可能使血液 UA 水平升高。MPs 还会诱导氧化应激和炎症反应，激活相关信号通路，加剧肾脏损伤。不过，目前关于 MPs 对人类影响的研究主要基于动物模型，其对人类的具体影响还需进一步的流行病学和临床研究验证。
4. 研究挑战和局限性
目前，ECs 及其健康影响的研究尚处于早期阶段，面临诸多挑战和局限性。暴露评估复杂，检测技术成本高且缺乏标准化方法，样本处理可能干扰检测结果，多数污染物影响 UA 产生和排泄的具体毒性机制也未完全阐明。现有研究多为横断面设计，样本量小，难以推断因果关系，缺乏前瞻性队列研究，无法评估长期健康影响。不同研究的方法和终点指标不统一，数据异质性高，研究结果的普遍性受限。环境污染物常与其他化学物质协同作用，增加健康风险评估的复杂性，且研究未充分考虑个体差异。此外，环境标准滞后，对新兴替代品监管不足，公众对 ECs 健康风险的认识有限，环境修复技术效率低且成本高。
5. 结论
本综述整合了近期关于 ECs 与高尿酸血症和痛风风险关联的研究证据。ECs 可能通过氧化应激、肾功能障碍和炎症反应等多种途径促进疾病发生。如 PFAS 和 PCBs 损害肾功能，使 SUA 水平升高；重金属干扰嘌呤代谢，加重氧化损伤；MPs 可能导致肾损伤和纤维化，减少 UA 排泄。然而，目前研究仍存在诸多不足，未来应开展更多不同国家和地区的长期队列研究，利用新一代技术识别潜在的暴露生物标志物，研究多种 ECs 同时暴露的影响，探索 ECs 在人体内的潜在毒性机制，促进多领域数据整合，探索干预措施，并加强跨学科合作，为规范 ECs 监管、降低疾病发病率和改善公众健康提供依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