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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探讨心理化困难是否源于互动伙伴神经类型不匹配及社会认知测量的文化可移植性,研究人员对英日自闭症(ASD)及非自闭症成人开展双向心理化能力研究。发现英国样本中存在双向心理化差异,日本样本无差异,提示需关注文化敏感性诊断工具开发。
在探索人类社会认知的复杂图景中,自闭症谱系障碍(ASD)患者的社交困难机制始终是学界焦点。传统理论常将其归因于自闭症个体的心理理论(Theory of Mind, ToM)缺陷,即难以通过归因他人心理状态(如信念、意图)理解社交行为。然而,这种 “缺陷模型” 逐渐受到挑战,新兴的 “不匹配理论” 提出,社交障碍可能源于不同神经类型个体间的视角差异,而非单一群体的能力缺失。与此同时,现有研究高度偏向西方文化,导致对 “成功社交” 的定义及认知评估工具的文化适用性存疑 —— 例如,在集体主义文化盛行的日本,社会规范对非言语沟通(如眼神接触)的要求与西方迥异,这是否会影响心理化能力的评估?
为填补这一空白,来自日本早稻田大学、维也纳大学及英国伯明翰大学等机构的研究团队,针对英日两国自闭症及非自闭症成人开展了一项跨文化研究。研究以经典的 “动画任务”(Animations Task)为核心,要求参与者通过移动触屏上的三角形演绎基于心理状态(如 “争吵”“捉弄”)和动作(如 “跟随”“跳舞”)的互动场景,并解读其他参与者生成的动画。研究旨在验证双向心理化困难的普遍性及文化可移植性,同时探索观察者与动画者的运动学相似性(如动作 jerky 程度)是否为神经类型不匹配的潜在维度。该研究成果发表在《Molecular Autism》。
研究采用的关键技术方法包括:
- 动画任务范式:参与者生成并解读包含心理状态或动作的动画,通过视觉模拟量表评估解读准确性(目标词与非目标词评分差值)。
- 运动学分析:记录手指移动的位置数据,计算 jerk(加速度变化率)作为运动模式差异的指标,分析观察者与动画者的运动学相似性对心理化准确性的影响。
- 贝叶斯混合效应模型:对英日两国样本的行为数据进行统计建模,检验群体(自闭症 / 非自闭症)、文化(英 / 日)、任务类型(心理状态 / 动作)等因素的主效应及交互作用。
研究结果
1. 英国样本:非自闭症成人解读自闭症生成动画存在困难
在英国样本中,非自闭症观察者对自闭症者生成的心理状态动画解读准确性显著更低(Eμ=?7.06,95% CrI=[-15.55, 1.40]),且这一差异在动作动画中同样存在,支持 “双向心理化困难” 理论。而自闭症观察者对不同群体生成的动画表现无差异,提示其缺乏 “内群体优势”。运动学分析显示,英国参与者对自闭症生成动画的解读准确性与自身和动画者的 jerk 差异呈负相关(Eμ=?2.00),表明运动模式相似性影响心理化能力。
2. 日本样本:未观察到心理化能力的群体差异
日本非自闭症观察者对自闭症者生成的动画解读准确性与非自闭症生成动画无显著差异(Eμ=0.17,95% CrI=[-8.61, 9.21]),且心理状态与动作动画均无差异。值得注意的是,日本自闭症参与者的整体解读准确性高于英国两组,可能与日本文化中对拟人化刺激(如动画角色)的高接受度有关。此外,日本样本中运动学相似性与心理化准确性无关联,暗示其心理化机制可能更少依赖动作线索。
3. 跨文化比较:运动学影响及诊断工具的文化偏差
英国观察者的 jerk 差异与心理化准确性的负相关在日本样本中减弱,支持 “文化影响动作线索依赖” 的假设。此外,日本自闭症群体的运动变异性低于英国,可能与其文化中更高的社会 conformity 有关。研究还发现,西方常用的自闭症诊断工具(如 ADOS-2)依赖的眼动、手势等指标存在跨文化差异,提示现有工具可能不适用于非西方群体。
研究结论与讨论
本研究首次通过跨文化对比,为自闭症社交障碍的 “关系模型” 提供了实证支持:心理化困难并非自闭症个体固有缺陷,而是神经类型与文化环境共同作用的结果。在个人主义文化主导的英国,非自闭症与自闭症个体的运动模式差异显著,导致双向解读障碍;而在集体主义文化的日本,社会规范可能促进了对不同神经类型的包容,或通过其他非动作线索(如语境)实现心理化。
研究同时暴露了现有社会认知测量的文化局限性 —— 基于西方样本开发的工具可能高估自闭症的 “缺陷”,而忽视文化特异性社交策略。例如,日本自闭症者在动画任务中的高表现可能源于其对拟人化刺激的熟悉度,而非真实社交能力的提升,这提示需开发文化敏感的诊断标准。
该研究的意义深远:其一,推动自闭症研究从 “个体缺陷” 转向 “关系不匹配” 视角,强调社交互动的动态性;其二,呼吁跨文化研究在自闭症诊断与干预中的必要性,倡导结合文化背景理解社交行为;其三,为开发适应性评估工具提供了理论依据,例如将运动学差异纳入跨文化诊断指标。未来研究需进一步探索文化特异性心理化机制,以实现更具包容性的自闭症支持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