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长期护理市场转型期居家护理服务偏好研究：基于离散选择实验的实证分析

为解决中国人口老龄化背景下传统家庭护理弱化与居家护理服务需求激增的矛盾，南京中医药大学等机构研究人员通过离散选择实验(DCE)分析了680名25岁以上居民对护理服务属性的偏好。研究发现服务人员态度(RI=29.59%)和护理项目(RI=29.30%)是核心决策因素，未婚人群对服务品牌有更高支付意愿(WTP=6095.66 CNY)，为差异化护理政策制定提供了实证依据。该研究发表于《BMC Health Services Research》，为转型期长期护理保险(LTCI)制度优化提供了重要参考。

　　

随着21世纪全球老龄化进程加速，中国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养老压力。截至2023年，60岁以上人口占比已达21.1%，失能半失能老人超过4000万。传统"养儿防老"模式在城市化进程中逐渐瓦解，而新兴的长期护理保险(LTCI)试点却暴露出服务标准不统一、区域差异显著等问题。在这个传统家庭护理体系崩塌与正规护理市场尚未成熟的转型期，理解居民对居家护理服务的真实偏好，成为政策制定者与服务机构共同关注的焦点。

南京中医药大学养老服务与管理学院联合复旦大学等机构的研究团队，在《BMC Health Services Research》发表了一项开创性研究。通过离散选择实验(DCE)这一行为经济学方法，团队首次系统揭示了中国居民在长期护理市场转型期对居家护理服务的复杂决策机制。研究发现，护理人员的服务态度与应急监护项目成为最受重视的属性，而不同婚姻状况与职业背景的人群展现出显著的偏好差异，这些发现为建立符合中国国情的分级护理体系提供了科学依据。

研究采用多阶段混合方法设计。首先通过文献回顾、3轮专家咨询（8名专家）和焦点小组访谈（20人）确定5个核心属性：护理项目、月费用、服务态度、专业能力和机构类型。随后采用D效率优化设计生成14个选择集，通过问卷星平台收集全国21个省份680份有效问卷（2024年9月-2025年1月）。数据分析采用混合logit模型(MIXL)计算属性相对重要性(RI)和边际支付意愿(mWTP)，并通过亚组分析探索人口学异质性。

研究结果呈现四大发现。在"居家护理服务偏好分析"部分，混合logit模型显示服务态度(β=1.798)的效用值远超其他属性，应急响应与安全监控是最受欢迎的护理项目。值得注意的是，专业能力提升反而产生轻微负向偏好，这可能反映居家护理更侧重基础生活协助而非医疗干预。"属性相对重要性比较"揭示服务态度(29.59%)与护理项目(29.30%)几乎同等重要，而专业能力(6.99%)影响最小。"边际支付意愿"分析显示，居民愿为良好服务态度额外支付6095.66元，但对日常家务类项目需要3369元补偿。在"基于人口特征的亚组分析"中，未婚群体对服务态度的支付意愿比已婚者高3785元，非公职人员对连锁品牌的溢价达2279元，凸显社会保障网络的调节作用。

结论部分指出，这项研究首次实证验证了中国护理服务偏好形成中"正式与非正式照护系统动态博弈"的理论假设。一方面，家庭支持网络的缺失会强化对正规服务的依赖，如未婚人群对服务品牌的特殊偏好；另一方面，制度转型期的特性使居民更看重服务的情感价值而非专业资质。研究者建议政策制定应重点关注：建立护理人员情感沟通培训体系、优先发展应急监护技术、实施差异化的费用补贴机制。这些发现不仅丰富了健康服务利用行为理论在转型社会的应用边界，也为其他面临相似老龄化挑战的发展中国家提供了可借鉴的解决方案。

研究的局限性在于DCE方法固有的假设偏差，以及在线调查可能低估了数字鸿沟对老年群体的影响。未来研究可结合真实服务使用数据，追踪LTCI全面实施后的偏好演变。这项研究的创新价值在于将生命历程理论、社会支持理论和制度变迁理论有机整合，构建了理解中国式养老决策的立体分析框架，为健康中国战略下的养老服务供给侧改革指明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