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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探讨内感受功能障碍是否中介体重污名与饮食失调的关联,研究人员对 135 名有 binge eating 症状的大学生开展实验。发现体重污名未增加 binge eating 或限制冲动,反减少热量摄入,且低体信任和胃内感受与更高饮食失调意图相关。为防治提供新视角。
在现代社会,体重污名(weight stigma)如同无形的枷锁,笼罩着无数个体。随着肥胖率的攀升,以 “健康” 之名对超重人群的偏见与歧视日益普遍。大量研究表明,体重污名与饮食失调(disordered eating)如暴饮暴食(binge eating)之间存在显著关联,但背后的作用机制却迷雾重重。内感受(interoception)—— 这一感知身体内部信号(如饥饿、饱腹感、情绪)的能力,逐渐进入研究者的视野。已有证据显示,内感受功能障碍可能在压力与饮食失调间架起桥梁,但在体重污名的情境下,这一机制是否成立仍需验证。
为解开这一谜团,美国迈阿密大学(Miami University)的研究团队开展了一项富有创新性的实验研究。该研究成果发表在《Appetite》杂志,旨在通过严格的实验设计,检验内感受功能障碍是否是体重污名与饮食失调关系的中介因素,并探索客观与主观内感受测量的差异。
研究人员招募了 135 名年龄在 18-25 岁的大学生,他们均报告有暴饮暴食症状(每月至少 1 次)。样本中 80.7% 为白人,72.6% 为女性,平均 BMI 为 25.03,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参与者被随机分配至体重污名组(66 人)和对照组(69 人)。在实验中,通过同谋者填写的问卷传递体重污名态度(如 “胖人让我有些不适”)或中性态度,完成操纵后,采用水负荷测试(Water Load Test, WLT)评估客观胃内感受功能,通过自由进食酸奶测试测量热量摄入,并以自我报告问卷评估主观内感受(体信任、胃内感受)及饮食失调意图(暴饮暴食和限制饮食的冲动)。
研究采用路径模型分析,主要技术方法包括:
- 实验操纵:通过标准化问卷传递体重污名或中性态度,实现双盲随机分组。
- 客观测量:水负荷测试(WLT)量化胃内感受敏感性,计算饱腹感百分比(sat_%)作为指标。
- 行为观察:自由进食酸奶测试,通过前后称重计算热量摄入(千卡)。
- 自我报告:使用多维内感受意识量表(MAIA)体信任子量表、直觉饮食量表 - 2(IES-2)饥饿与饱腹感线索子量表(IES-RSH),以及饮食失调行为意向量表(EDBI)评估相关变量。
研究结果
1. 体重污名对饮食行为的直接影响
- 热量摄入:与对照组相比,体重污名组参与者摄入的酸奶热量显著更少(β=-0.18, p<0.05),与假设相反。
- 饮食意图:体重污名组的暴饮暴食意图(β=-0.15, p=0.059)和限制意图无显著差异,未支持 “体重污名增加饮食失调冲动” 的假设。
2. 内感受功能的中介作用
- 客观胃内感受(WLT sat_%):体重污名组与对照组无显著差异,且与饮食意图和热量摄入无关。
- 主观内感受:
- 体信任(MAIA):体信任越低,暴饮暴食(β=-0.26, p<0.01)和限制意图(β=-0.28, p<0.01)越高。
- 胃内感受(IES-RSH):胃内感受越差,暴饮暴食(β=-0.33, p<0.01)和限制意图(β=-0.24, p<0.05)越高。
- 中介效应:未发现内感受功能障碍中介体重污名与饮食失调的证据,路径模型拟合不佳(CFI=0.689, RMSEA=0.182-0.349)。
3. 跨组一致性发现
无论是否暴露于体重污名,主观内感受指标(体信任、胃内感受)均与饮食失调意图显著相关,而客观内感受指标(WLT)与任何结果无关联。
讨论与意义
这项研究揭示了反直觉的结果:短期体重污名暴露并未如预期般引发暴饮暴食,反而导致即时的热量摄入减少。这可能与实验中使用的酸奶适口性较低有关 —— 为避免过敏,研究采用了无乳糖、无坚果的酸奶,其吸引力低于传统高脂版本。此外,社会刻板印象威胁可能促使个体通过控制进食来对抗 “失控” 标签,形成短期限制行为,而这种限制可能为后续暴饮暴食埋下隐患,提示体重污名的影响具有时间滞后性。
研究的核心价值在于确认了主观内感受的重要性:体信任和胃内感受的自我报告是饮食失调意图的强预测因子,而客观测量(WLT)未能捕捉到相关关联。这表明,个体对自身身体信号的信任与解读能力,而非生理感知的准确性,可能是饮食失调的关键心理机制。临床实践中,采用简单有效的自我报告工具(如 MAIA 体信任子量表、IES-RSH)评估内感受功能,结合正念干预、直觉饮食(intuitive eating)训练,帮助患者重建对饥饿与饱腹感的信任,或可成为防治饮食失调的新方向。
此外,研究呼吁医疗环境中消除体重污名:临床医生的偏见可能加剧患者的体信任下降和饮食控制紊乱。体重中立(weight-neutral)的诊疗理念,结合内感受功能评估,有望提升治疗效果,减少因污名导致的就医回避和误诊。
尽管存在样本同质性较高(以白人女性为主)、未测量长期行为等局限,该研究首次通过多方法评估内感受,为体重污名与饮食失调的关系提供了新视角。未来研究需采用高适口性食物、纵向设计和生态瞬时评估(EMA),进一步揭示内感受在体重污名相关饮食失调中的动态作用。
这项研究如同刺破迷雾的明灯,提醒我们:对抗饮食失调,不仅需要关注行为本身,更要深入理解个体与身体对话的方式。打破体重污名的桎梏,重建对身体的信任,或许才是解开饮食失调恶性循环的关键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