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VID-19后嗅觉障碍康复方案比较：经典与强化嗅觉训练的随机对照研究

针对COVID-19后持续性嗅觉障碍（dysosmia）的康复难题，法国南锡大学医院团队开展了一项前瞻性随机对照试验，比较经典4气味（phenylethyl alcohol等）与强化8气味训练方案的疗效。结果显示，两种方案均显著改善主观嗅觉评分（VAS），但强化训练未显现额外优势（Sniffin’ Sticks测试P>0.05），且患者依从性随疗程延长显著下降。该研究为临床标准化嗅觉康复方案提供了循证依据。

　　

论文解读

当全球还在与COVID-19大流行搏斗时，一个容易被忽视却严重影响生活质量的症状——嗅觉丧失（anosmia）逐渐浮出水面。据统计，43%-85.6%的感染者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嗅觉障碍，其中约20%的患者症状持续超过2个月。这种"闻不到咖啡香、尝不出食物味"的状态，不仅剥夺了生活乐趣，还可能引发营养不良、抑郁等连锁反应。面对这一挑战，医学界亟需找到有效的康复方案。

嗅觉训练（Olfactory Training, OT）作为目前的主流干预手段，其经典方案源自Hummel团队2009年提出的"嗅觉棱柱"理论——通过每日嗅闻玫瑰、桉树等4种基础气味刺激神经再生。但近年来有研究暗示，增加气味种类或延长疗程可能提升疗效。这一争议促使法国南锡大学医院耳鼻喉科团队展开探索：在COVID-19特异性嗅觉损伤中，强化训练是否真能带来额外获益？

研究人员设计了为期8个月的前瞻性随机对照试验，招募79例病程5周至12个月的持续性嗅觉障碍患者。试验采用"头对头"比较设计：49人执行经典4气味方案（含phenylethyl alcohol等），30人尝试创新8气味组合。评估工具涵盖主观感受（视觉模拟量表VAS）与客观测量（Sniffin’ Sticks嗅棒测试），分别在基线、4个月和8个月时跟踪随访。

关键技术方法
研究采用三管齐下的评估体系：标准化Sniffin’ Sticks测试（包含阈值、辨别力和识别力三部分）、DyNaChron自评问卷和VAS量表。随机分组后，经典组使用4种基础气味（玫瑰/桉树/柠檬/丁香），强化组则扩展至8种气味。主要终点设定为4个月和8个月时的嗅觉改善率，统计采用混合效应模型分析纵向数据。

研究结果

客观指标：希望与现实的差距
Sniffin’ Sticks测试显示，两组患者的阈值、辨别力评分均有轻微上升趋势，但组间差异始终未达统计学意义（P>0.05）。值得注意的是，8个月时强化组的识别力评分反而略低于经典组（11.3 vs 12.1），暗示气味种类增加未必带来认知提升。

主观感受：一致的积极信号
VAS评分却呈现出不同故事——两组患者自评改善幅度均超过30%，且随时间推移持续向好。这种"客观停滞、主观进步"的分离现象，可能反映嗅觉训练对心理适应的积极影响，或是提示现有检测工具对细微变化的敏感性不足。

依从性危机：持久战的挑战
研究暴露出严峻的随访流失问题：8个月时总体失访率达46.8%，强化组更甚（50% vs 40.8%）。患者反馈揭示，每日两次、持续数月的训练计划对现代人生活节奏构成显著负担，部分受试者坦言"难以坚持到疗程结束"。

讨论与启示
这项研究颠覆了"更多即更好"的直觉假设——8气味强化训练既未在客观指标上超越经典方案，还面临更严重的依从性挑战。从机制角度看，COVID-19主要通过ACE2/TMPRSS2通路攻击嗅黏膜支持细胞，而嗅觉训练可能通过促进神经元再生发挥作用。但动物实验提示，神经再生效率与特定受体亚群相关，单纯增加刺激种类未必能激活更多干细胞。

临床实践中，研究者建议采取"两步走"策略：前4个月采用经典方案快速建立信心，后期通过个性化随访（如气味轮换、远程督导）维持参与度。此外，主客观评估的差异警示我们：未来研究需要开发更灵敏的检测工具，或许应关注嗅球体积变化等神经影像学指标。

这项发表在《European Annals of Otorhinolaryngology, Head and Neck Diseases》的研究，其价值不仅在于否定了强化训练的优势，更揭示了慢性嗅觉障碍康复中的深层矛盾——在生物机制尚未完全阐明时，任何干预方案都需要平衡科学性与可行性。正如研究者所言："当坚持本身成为疗效的限速步骤时，简单或许才是终极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