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模态对代词指称转移神经动态的解码：基于单变量与多变量EEG分析

本研究通过oddball范式探究视觉与听觉模态下不同人称代词（第一/第二/第三人称）的神经动力学差异，结合ERP（事件相关电位）和时频分析（TFR），首次揭示模态特性如何调控代词指称转移的神经机制。研究发现视觉模态下第一人称与第三人称代词在N400窗口呈现显著神经分离，而听觉模态中第二人称与第三人称在N400和alpha频段（8–12 Hz）表现出特异性分化。MVPA（多体素模式分析）进一步验证了这种模态依赖性分离，为理解语言认知中自我参照加工的跨模态神经基础提供了新证据。

　　

在语言交流中，代词如同灵活的"变色龙"，其指称对象会随语境动态变化。这种现象被语言学家Jespersen称为"指称转移"（referential shifting）。当听到"你忘了带钥匙"时，这个"你"可能指向听话者自己，也可能指向第三方——这种指称的模糊性究竟如何被大脑解码？更关键的是，不同感知模态（如视觉文字vs.听觉语音）是否会改变这种神经解码机制？这些问题长期困扰着语言认知领域。现有研究多聚焦于语境因素对指称转移的影响，却忽视了日常交流中视觉与听觉模态可能带来的根本性差异。西北师范大学的研究团队在《Brain and Language》发表的最新研究，首次通过脑电图技术揭示了感知模态如何塑造代词指称转移的神经动态。

研究采用oddball实验范式，要求30名母语为汉语的受试者在忽略代词刺激的同时完成视觉/听觉任务。通过记录事件相关电位（ERP）和时频振荡（TFR）信号，结合多体素模式分析（MVPA）方法，系统比较了第一人称（自我参照）、第二人称（潜在自我参照）和第三人称（他者参照）代词在跨模态条件下的神经表征差异。实验材料包含视觉呈现的汉字代词和听觉呈现的语音代词，通过64导联脑电系统采集数据，重点分析N400时间窗口（350–550 ms）和theta（4–8 Hz）、alpha（8–12 Hz）频段活动。

事件相关电位
在N400窗口，视觉模态下第一人称代词比第三人称引发更小的负波，符合自我参照加工的经典特征。听觉模态中，第二人称与第三人称代词同样出现N400分离，且该效应在前额叶区域最显著。这种跨模态的相似分离模式提示，第二人称在听觉输入时可能触发类似第一人称的自我参照机制。

神经振荡特征
theta频段分析显示，视觉模态中第一人称比第三人称诱发更强的4–8 Hz能量，可能反映自我相关信息的工作记忆编码。alpha频段的发现更具突破性：仅在听觉模态中，第二人称与第三人称出现显著的8–12 Hz功率差异，这种模态特异性分离可能源于听觉输入对心理距离的独特调节。

多变量模式分析
MVPA成功解码出视觉模态下第一/三人称代词在ERP和theta信号的稳定区分模式，准确率达68%。而在听觉模态，第二/三人称的区分主要依赖alpha频段活动，验证了模态依赖的神经表征差异。

该研究首次建立感知模态与代词指称转移神经机制的因果关系。视觉输入强化第一人称的自我特异性编码，表现为N400和theta振荡的显著分离；听觉输入则使第二人称"窃取"了本属于第一人称的神经签名，在alpha频段形成独特的自我参照标记。这些发现不仅拓展了对语言中自我概念动态构建的理解，更为临床语言障碍（如自闭症谱系的代词混淆）的跨模态干预提供了神经标记。研究创新性地将MVPA应用于语言认知领域，证明即使在不注意条件下，大脑仍能自动化地区分不同模态中的自我参照线索。未来研究可进一步探索手势语等多元模态对指称转移的影响，以及这些神经机制在双语者中的可塑性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