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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解决 AMR 对人类、动物和环境健康的威胁,研究人员以反刍动物为对象,开展瘤胃 - 粪便微生物组(rumenofaecobiome)中 AMR 动态研究。发现需结合两者研究 AMR 风险,揭示其复杂传播机制,为 One Health 框架下 AMR 防控提供新视角。
在全球范围内,抗菌素耐药性(Antimicrobial Resistance, AMR)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威胁着人类、动物和生态环境的健康。世界卫生组织数据显示,每年全球因 AMR 导致的死亡人数超过 127 万,其危害已超过艾滋病、疟疾等重大传染病。在农业领域,高达 73% 的抗菌素被用于 livestock 养殖,长期滥用导致动物肠道微生物中耐药基因(Antimicrobial Resistance Genes, ARGs)大量富集,尤其是反刍动物的瘤胃和粪便微生物组,成为 AMR 传播的重要 “储存库”。然而,现有研究大多仅以粪便微生物组作为瘤胃微生物组的替代,或聚焦于可培养细菌,忽略了占比高达 99% 的不可培养微生物群体,这使得我们对反刍动物体内 AMR 的真实传播网络和驱动机制知之甚少。
为填补这一关键空白,来自多国科研机构的研究人员围绕反刍动物瘤胃 - 粪便微生物组(rumenofaecobiome,即瘤胃与粪便微生物的综合体系)中的 AMR 动态展开深入研究。该研究成果发表在《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Antimicrobial Agents》,旨在系统解析瘤胃与粪便微生物组中 ARGs 的分布、转移规律及与 One Health(“同一健康”,强调整合人类、动物和环境健康的跨学科理念)的关联,为阻断 AMR 在人 - 动物 - 环境间的传播链提供科学依据。
研究团队采用了多组学技术手段,包括元基因组学(Metagenomics)、元转录组学(Metatranscriptomics)和移动遗传元件(Mobile Genetic Elements, MGEs)分析。通过对牛、羊等反刍动物的瘤胃内容物和粪便样本进行高通量测序,结合生物信息学工具(如 ResFinder、CARD 数据库),解析 ARGs 的多样性及与 MGEs 的关联。同时,通过模拟微生物共培养体系,验证水平基因转移(Horizontal Gene Transfer, HGT)事件的发生频率及驱动因素。
1. AMR 对 One Health 的威胁
AMR 的传播呈现显著的 “环境 - 动物 - 人类” 循环特征。研究发现,ARGs 可通过土壤、水体等环境介质,经食物链传递至动物和人类体内。例如,四环素耐药基因(tetW)在反刍动物肠道与人类病原菌中高度保守,提示 HGT 可能跨越物种屏障。气候变化、环境污染和抗菌素滥用进一步加剧了微生物的选择性压力,导致 ARGs 在瘤胃微生物中快速扩散。数据显示,全球 78% 的南美和非洲地区,青霉素和四环素耐药率已超过 50% 临界值,亚洲 77% 地区面临磺胺类药物耐药危机。
2. 瘤胃 - 粪便微生物组作为 ARGs 储存库
瘤胃独特的厌氧发酵环境孕育了丰富的微生物多样性,其中厚壁菌门(Firmicutes)、拟杆菌门(Bacteroidetes)为优势菌门,携带大量 ARGs。值得注意的是,瘤胃微生物组的 ARGs 多样性显著高于粪便,尤其在核苷类、硝基呋喃类等耐药基因的分布上差异明显。研究表明,饲料类型(如精料 vs 粗料)、动物年龄和重金属暴露等因素可显著改变瘤胃微生物组成及 ARGs 丰度。例如,长期摄入高浓度重金属的奶牛,其瘤胃微生物组的耐药组(Resistome)多样性增加,且 HGT 事件频率提升 3 倍。
粪便微生物组虽被广泛用作瘤胃研究的替代,但两者在不可培养微生物的组成上存在显著差异。约 40% 的瘤胃不可培养细菌携带独特 ARGs,这些基因在粪便中未能检测到,提示仅依赖粪便样本可能低估 AMR 风险。研究团队提出 “瘤胃 - 粪便微生物组连续体” 概念,强调两者在微生物群落演替和 ARGs 传递中的协同作用。
3. ARG 转移机制与 MGEs 驱动作用
HGT 是 AMR 扩散的核心机制,依赖质粒(Plasmids)、转座子(Transposons)和整合共轭元件(Integrative and Conjugative Elements, ICEs)等 MGEs。在瘤胃环境中,ICEs 介导的 tetW 基因转移效率比实验室条件高 10-100 倍,且可在不同属微生物间(如 Blautia 与 Butyrivibrio)发生。例如,从瘤胃分离的 Blautia schinkii 菌株携带新型 ICE,其携带的 tetW 基因与人类病原菌中的同源基因序列一致性达 99%,证实跨物种传播的可能性。
4. 技术挑战与未来方向
当前研究面临三大挑战:① 瘤胃不可培养微生物的分离培养困难,仅 0.03% 的瘤胃微生物基因组可在现有数据库中找到匹配;② 厌氧环境下的表型耐药性检测缺乏标准化方法,现有药敏试验(Antimicrobial Susceptibility Test, AST)多针对需氧菌设计;③ 跨尺度数据整合不足,难以解析 ARGs 在 “分子 - 微生物 - 生态系统” 层面的传播网络。
未来需重点发展三项技术:① culturomics(培养组学)结合微流控芯片,模拟瘤胃微环境以提高不可培养微生物的可培养性;② 空间转录组学(Spatial Transcriptomics)定位 ARGs 表达的关键微生物亚群;③ 人工智能驱动的耐药组预测模型,整合多组学数据构建 AMR 传播风险预警系统。
结论与意义
该研究首次系统阐述了瘤胃 - 粪便微生物组在 AMR 传播中的 “双核心” 作用,揭示了不可培养微生物及 MGEs 在 ARGs 扩散中的关键地位。研究结果表明,传统以粪便为单一研究对象的模式存在局限性,需整合瘤胃 - 粪便微生物组进行联合分析。这一发现为 One Health 框架下 AMR 的源头防控提供了新靶点,例如通过调控瘤胃微生物组成(如添加益生菌抑制 HGT)或开发 MGEs 抑制剂,阻断 ARGs 的跨物种传播。此外,研究提出的 “瘤胃 - 粪便连续体” 模型为反刍动物 AMR 监测体系的优化提供了理论依据,有望推动全球兽药使用规范和环境风险管理政策的革新。
展望未来,跨学科协作(如微生物组学、计算生物学与公共卫生学)将是破解 AMR 难题的关键。通过构建更完善的瘤胃微生物数据库、开发厌氧微生物高通量筛选平台,人类有望在 AMR 防控这场 “全球战役” 中占据主动,最终实现人 - 动物 - 环境的健康协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