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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探讨如何应对临床实践中因道德维度产生的压力（道德困境），研究人员对意大利米兰某医院 20 名 HPs 开展半结构化访谈，经内容分析识别出 8 种应对策略，如重构情境、与同事分享等，为 HP 干预提供依据。
在医疗领域，医护人员（HPs）常因无法按道德准则行动而陷入道德困境（moral distress），这种特殊压力可能导致抑郁症状、职业倦怠（burnout）甚至离职。尽管已有研究关注其负面影响，但关于心理调节策略的探索较少。为填补这一空白，意大利米兰大学（University of Milan）与 ASST Santi Paolo e Carlo 医院的临床心理学团队联合哈佛大学医学院（Harvard Medical School）伦理学家，开展了一项定性研究，旨在揭示 HPs 应对道德困境的心理策略，相关成果发表在《BMC Psychology》。
研究采用滚雪球抽样法，从米兰某大型公立医院招募了 20 名跨学科 HPs（11 名医生、7 名护士、1 名助产士、1 名物理治疗师；平均年龄 50.26±8.19 岁，平均从业 25.65±9.08 年）。通过半结构化访谈，引导参与者回忆道德困境场景及应对方式，访谈内容经逐字转录后，运用归纳性内容分析（inductive content analysis）识别心理策略。
研究通过对访谈内容的系统分析，归纳出 8 种应对道德困境的策略，具体如下：
- 重构情境（Reframing the situation）：通过承认自身或他人的局限性、理解不同视角、信任团队判断或聚焦可坚守的价值观来重新诠释困境。例如，有物理治疗师提到 “接受无法拯救所有人，有些事必须放手”，护士则通过换位思考患者家属的立场缓解冲突。
- 试图改变情境（Trying to modify the situation）：包括直言反对、据理力争、主动承担任务或寻求帮助。如护士与医生就镇静治疗展开争论，最终促使医生采取行动；医生通过请求同事协助解决资源不足问题。
- 限制自身参与（Limiting own involvement）：通过情感疏离、保持物理距离或划分工作与生活边界来保护心理健康。例如，有医生表示 “强迫自己不过度卷入，保持情感超脱”，护士则通过减少在医院的停留时间缓解压力。
- 容忍情境（Tolerating the situation）：被动接受困境，多见于因层级压力、缺乏经验或无力改变时。如护士因资历较浅选择沉默，医生迫于行政压力遵守不合理要求。
- 与同事交流分享（Meeting and sharing with colleagues）：通过团队会议或非正式交流寻求支持与认同。COVID-19 疫情期间，医护人员通过相互确认诊疗决策获得心理安慰。
- 拒绝并退出情境（Rejecting and withdrawing from the situation）：主动拒绝参与违背道德的操作，甚至调换科室或离职。如医生拒绝篡改患者优先级分类，护士因不认同科室决策选择调岗。
- 寻找替代行动（Searching for alternative actions）：在限制条件下寻找维护道德价值的替代方案。例如，医生在患者家属拒绝治疗时，通过提供止痛护理履行职责；急诊医生为无床位患者预约门诊以延续照护。
- 宣泄（Venting）：通过与亲友交谈、运动或休闲活动释放情绪。有护士通过与朋友倾诉缓解压力，医生则通过运动宣泄紧张情绪。
研究发现，HPs 平均使用 4.1 种策略（SD=1.14），且策略运用随职业经验发展而演变，如从激进对抗转向 Assertiveness 沟通。这些策略呈现两大功能：一是缩小自身价值观与现实的差距（如改变情境、重构意义），二是管理困境引发的负面情绪（如限制参与、宣泄）。值得注意的是，部分策略与认知失调理论（cognitive dissonance theory）中的调节机制相似，提示道德困境可能是价值观与行为冲突的特殊表现。
与美国危重症护理协会（AACN）提出的 “4A 模型” 相比，本研究识别的策略不仅包含行为层面（如 Act 阶段），还强调认知重构与情绪调节的重要性，为整合伦理与心理干预提供了依据。研究同时指出，单一依赖情绪回避策略可能不利于长期心理健康，而多元策略组合更有助于灵活应对不同情境。
尽管存在样本为经验丰富的临床人员、未涉及无意识防御机制等局限，本研究首次系统揭示了 HPs 应对道德困境的心理策略图谱，证实其与一般压力应对存在差异，并为开发针对性干预措施（如结合伦理讨论与心理疏导的 debriefing 模型）提供了实证基础。未来研究需进一步探索策略有效性与道德困境程度的关联，推动临床伦理支持体系的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