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产素活性与倭黑猩猩外群体亲社会行为无关联的进化机制研究

为解决灵长类动物中催产素(OT)在跨群体合作中的进化保守性问题，哈佛大学等机构研究人员通过行为观察和尿液激素检测，发现倭黑猩猩(Pan paniscus)在群体间相遇时，OT水平未升高且合作行为减少，揭示了OT促进外群体亲社会性的功能在倭黑猩猩谱系中丢失，为理解人类独特的跨群体合作机制提供重要比较依据。

　　

在动物社会中，群体间的竞争与合作是塑造社会行为的关键驱动力。人类和黑猩猩通过催产素(oxytocin, OT)调节群体防御行为，但OT是否在亲和的跨群体关系中发挥作用仍不清楚。作为人类近亲，倭黑猩猩以群体间高容忍度著称，成为研究这一问题的理想模型。

哈佛大学等国际团队在《Scientific Reports》发表的研究中，通过对刚果Kokolopori保护区的两个倭黑猩猩群体进行长达5年的行为观察（累计35,253.5小时）和601份尿液OT检测，发现：1）倭黑猩猩在群体间相遇时，联盟攻击规模小（平均2.4±0.7个个体）、参与率低（雌性18.5%，雄性仅4%）；2）雌性更常与外群体合作攻击雄性；3）关键的是，群体间相遇时OT水平未升高，雄性OT反而降低。这些结果支持"照料-防御"假说(tend-and-defend hypothesis)，表明OT促进外群体亲社会性的功能在倭黑猩猩谱系中丢失。

研究采用三个关键技术：1）自然行为记录系统（采用Altmann采样法）；2）非侵入式尿液OT检测（使用Sep-Pak固相萃取和Enzo Life Sciences EIA试剂盒）；3）广义线性混合模型(GLMM)分析行为数据，控制个体等级、群体规模等变量。

研究结果
群体内与群体间联盟
观察到347次群体内联盟攻击，其中76.6%在群体间相遇时针对外群体。雌性-雌性联盟占87.9%，雄性为主要攻击目标（64.5%）。63次跨群体合作中，77.8%针对雄性。

联盟参与率与规模
群体间相遇时，雄性参与率从22.8%骤降至4%，显著低于雌性（18.5%）。联盟规模无变化，但雌性拥有更多合作伙伴（1.6±0.8 vs 雄性1.3±0.7）。

个体参与联盟的倾向
GLMM显示群体间相遇时两性参与率均降低（雌性p=0.006；雄性p<0.001），但雌性仍高于雄性（p<0.001）。

尿OT水平变化
LMM分析发现OT水平与群体间相遇无正相关（雌性p=0.859；雄性p=0.010降低），且雄性基础OT更高（p=0.006）。梳理行为(grooming)不影响OT水平（p=0.725）。

讨论与意义
该研究首次证实：1）倭黑猩猩群体间合作不依赖OT调控，不同于人类OT促进外群体亲社会性的功能；2）雌性主导的跨群体联盟可能通过压制雄性竞争来维持雌性优势地位；3）OT的"防御"功能仅在群体间高威胁物种（如人类、黑猩猩）中保守。

这一发现为理解人类社会性的演化提供关键对比：当群体间威胁降低时，OT可能失去其促进外群体合作的功能。研究也提示OT功能具有显著的物种特异性，未来需在更多物种中检验"照料-防御"假说。数据已公开于Figshare平台，促进跨物种比较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