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空气污染与心血管死亡率的性别差异：系统综述与荟萃分析

本研究通过系统综述和荟萃分析探讨了环境空气污染（PM2.5、PM10、NO2等）与心血管疾病（CVD）死亡率关联中的性别差异问题。研究发现现有研究普遍缺乏性别理论框架，仅采用二元分类（男/女），且未明确区分生物学（sex）与社会文化（gender）维度。尽管荟萃分析未显示性别是异质性来源，但长期暴露中男性风险略高。研究呼吁未来需从设计阶段整合性别多维性，为精准预防提供依据。

　　

环境空气污染已成为全球公共卫生的重大威胁，据世界卫生组织统计，2021年约28%的缺血性心脏病死亡和27%的脑卒中死亡归因于空气污染。尽管大量研究证实PM_2.5、PM₁₀等污染物与心血管疾病（CVD）死亡率的关联，但关于不同性别群体的易感性差异始终存在争议。现有研究往往简单地将人群划分为“男性”和“女性”，既未区分生物学性别（sex）与社会性别（gender）的概念，也缺乏对性别多维性（如激素水平、职业暴露、社会角色等）的深入探讨。这种二元分类模式导致研究结果矛盾重重——有的显示女性因肺部生理特征更易感，有的则认为男性因户外活动多而风险更高。这种混乱局面使得公共卫生决策难以精准定位脆弱人群。

为解决这一问题，德国亥姆霍兹慕尼黑研究中心与不来梅大学的研究团队开展了首个系统性评估性别在空气污染与CVD死亡率关联中作用的研究。通过对2000-2023年间106项研究（67项短期暴露、39项长期暴露）的荟萃分析，发现所有研究均采用二元性别分类且无理论框架支持。尽管讨论中提及生物学（如肺容量差异）和社会因素（如吸烟率），但仅4篇研究在标题中提及性别。更关键的是，性别并未解释研究间异质性（PM₁₀短期暴露的异质性检验p=0.85）。通过女性-男性风险比（FMR）分析，短期暴露无性别差异（FMR≈1），但长期暴露显示男性风险略高（FMR 0.93-0.99）。该成果发表于《Ecotoxicology and Environmental Safety》，为环境健康研究中的性别整合提供了方法论范式。

关键技术方法

1. 系统检索三大数据库（MEDLINE、Web of Science、Scopus），筛选2000-2023年探讨空气污染与CVD死亡率的性别差异研究；
2. 采用Horstmann评估矩阵量化14项性别整合指标（如术语使用、理论框架、数据分析等）；
3. 随机效应模型荟萃分析，计算标准化死亡率增量（每10μg/m³污染物增幅）；
4. 通过女性-男性风险比（FMR）和调节分析评估性别对异质性的贡献；
5. 漏斗图与剪补法检测发表偏倚，Cook距离法进行敏感性分析。

研究结果

3.1 性别整合评估
67项短期研究和39项长期研究均未定义性别概念，仅2篇描述二元分类依据。讨论中虽涉及生物学（如女性较小气道增加颗粒沉积）和社会因素（如男性吸烟率高），但34篇未讨论自身发现的性别差异，46篇仅进行推测性解释。值得注意的是，关于吸烟影响的解释存在矛盾：11篇认为女性因吸烟率低更易感，而5篇得出相反结论。

3.4 荟萃分析结果
短期暴露分析显示所有污染物均显著增加CVD风险（PM_2.5：1.06%[0.83-1.30]），但性别间无差异（PM_2.5的QMp=0.52）。长期暴露中，男性风险估计普遍高于女性（PM_2.5：男性11.32% vs 女性8.08%），但差异未达显著性（QMp=0.08）。FMR分析印证此趋势，长期PM_2.5暴露的FMR为0.93（0.89-0.98）。

3.5 敏感性分析
排除异常值后，PM_2.5短期关联性减弱（女性1.15%→0.63%），但性别差异模式不变。值得注意的是，当按混杂偏倚风险分层时，低偏倚研究的NO₂分析显示男性风险显著更高（FMR=0.985），而高偏倚研究显示相反趋势（FMR=1.005）。

结论与意义
该研究首次系统揭示环境流行病学中性别研究的三大局限：术语混淆（79%研究混用sex/gender）、理论缺失（100%无概念框架）、方法单一（仅二元分类）。尽管生物学（如激素影响血管功能）和社会机制（如职业暴露差异）均可能影响CVD风险，但现有数据无法支持任一假说。研究者提出“性别整合路线图”：①研究设计阶段明确性别维度（如通过问卷采集性别认同、社会角色等）；②采用模型递归分割等新方法分析交叉效应；③结合GPS定位等技术改进暴露评估。这项工作不仅为修订WHO空气质量指南提供性别敏感证据，更推动环境健康研究从“二元分类”迈向“多维整合”的新范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