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乡村转型的可持续发展路径探索：超越绿色增长的多维价值整合

本研究针对挪威乡村转型中可持续发展路径单一化问题，通过政策文本分析(N=15)和居民调查(N=3591)，揭示了绿色增长(Green Growth)在政策议程中的主导地位与居民多元价值诉求间的鸿沟。研究发现26.1%受访者支持自然保护(Nature Protection)或去增长(Degrowth)路径，为IPBES倡导的价值多样性提供了实证依据，对平衡生态-社会-经济目标具有重要启示。

　　

挪威作为全球可持续发展标杆国家，其乡村地区正面临严峻转型挑战。尽管该国17.6%的国土已纳入保护体系，但森林和山地生态系统状况持续恶化，同时乡村人口占比从1950年的48%骤降至2023年的20%。这种"绿色悖论"背后，是政府坚持的绿色增长(Green Growth)战略与在地社区多元价值诉求的深刻矛盾。国际科学政策平台IPBES最新评估指出，全球环境危机的根源在于市场导向的单一价值体系，而挪威乡村正是观察这种价值冲突的典型场域。

在此背景下，挪威研究团队开展了一项开创性研究，通过政策文本分析和覆盖12个乡村市镇的3591份居民调查数据，首次系统评估了四种竞争性可持续发展路径——绿色增长、去增长(Degrowth)、地球管理(Earth Stewardship)和自然保护(Nature Protection)在政策议程与公众认知中的体现。这项发表于《Environmental Science》的研究揭示了政策导向与民众期望间的显著脱节。

研究采用混合方法：政策分析聚焦15份国家级和市级规划文件，运用IPBES框架构建四维评估轴；居民调查通过封闭式问题筛选13.1%的绿色增长支持者和5.2%的去增长支持者，并对其开放式回答进行文本编码。特别关注了萨米(Sámi)社区等原住民的价值观表达。

研究结果呈现三个维度发现：政策议程分析显示，国家文件如《乡村振兴白皮书》明确将经济增长作为可持续前提，市级规划中83.3%将自然保护定位为旅游经济工具。价值取向研究发现，尽管政策强调工具价值，但26.1%居民首选自然保护或去增长理念，44.1%的去增长支持者强调生态中心主义。生计偏好分析揭示，55.7%绿色增长支持者主张发展旅游业，而65%去增长支持者倡导小规模农业，且后者中83.9%具有高等教育背景。

讨论部分指出，挪威乡村政策未能响应IPBES关于"价值多样性"的核心建议，持续依赖绝对脱钩(Absolute Decoupling)的绿色增长叙事。研究测算显示挪威人均生态足迹已超出行星边界(Planetary Boundaries)的公平份额，而政策仍回避消费缩减议题。作者团队强调，将地球管理路径纳入政策框架，可缓解可再生能源扩张与萨米驯鹿牧养间的土地冲突，这为全球乡村转型提供了范式创新思路。

该研究的突破性在于首次实证验证了IPBES价值评估框架在地方尺度的适用性，其开发的"四维路径轴"方法为识别政策盲区提供了新工具。对中国的启示在于：乡村振兴需超越GDP导向，建立包含原住民知识(Indigenous Knowledge)和关系价值(Relational Values)的多中心治理体系。研究团队建议挪威政府修订《生物多样性法案》，设立"地球管理区"试点，这一建议已被北欧理事会列为2025年优先政策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