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VID-19封锁期间远程学习对本科生学业表现与心理健康的负面影响：一项美国多校横断面研究

【编辑推荐】本研究针对COVID-19疫情期间美国本科生群体，通过横断面调查（n=1,173）结合DASS-21量表和主题分析，揭示了68.4%学生因远程学习导致学业表现下降，且与非STEM专业、网络问题显著相关（p<0.0001），为后疫情时代教育政策制定提供了关键证据。

　　

2020年初，COVID-19疫情的突然爆发让全球教育系统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当世界卫生组织宣布疫情构成"全球大流行"时，美国高校被迫在一夜之间将课堂搬到线上。这种仓促的转变不仅打乱了教学计划，更让正处于心理脆弱期的本科生群体陷入双重困境——他们既要适应全新的学习模式，又要应对隔离带来的孤独感。已有研究表明，15-25岁正是心理健康问题的高发期，而大学生抑郁症状的流行率高达49%。当疫情遇上青春期尾声的敏感阶段，这场教育实验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来自波士顿学院等机构的研究团队通过全美范围的大规模调查，揭开了远程学习对"疫情一代"大学生的深远影响。

研究团队采用横断面设计，在2020年4月至6月期间通过Reddit平台和院校邮件招募了1,734名参与者，最终纳入1,173名全日制本科生。研究使用标准化DASS-21量表评估压力、焦虑和抑郁症状，并通过逻辑回归模型分析学业表现的影响因素。为捕捉数字背后的真实故事，研究者还对215份开放式回答进行了主题分析。这种"量表+叙事"的混合方法既提供了统计数据，又保留了学生的个体声音。

3.1 描述性统计结果
数据显示68.4%的参与者认为远程学习对学业产生负面影响，其中公立院校学生占71.2%。STEM专业学生（n=647）的心理症状显著低于非STEM专业（p<0.01），而使用Zoom平台的学生负面体验更明显（OR=0.61）。令人意外的是，47.5%的负面体验组报告存在网络连接问题，这一比例在正面体验组仅为27.8%。

3.2 DASS-21量表结果
25%的参与者达到"严重"或"极度严重"抑郁水平，其中80%同时报告学业受损。焦虑症状的严重比例达18%，且女性占比56%。值得注意的是，仍住校 dorm 的学生压力水平最低，支持了校园环境对心理健康的保护作用。

3.3 回归模型
逻辑回归揭示三大关键预测因子：偏好远程学习的学生正面体验概率飙升13倍（OR=13.11）；网络问题使负面体验风险翻倍（OR=0.45）；而 Zoom 用户负面体验显著高于其他平台用户（p=0.005）。这些发现直接挑战了"技术中立"的假设，表明工具选择本身就会影响学习效果。

3.4 主题分析
从学生的自述中浮现出六大痛苦源：在线环境适应困难（20.5%）、家庭干扰（13%）、动机丧失（12.1%）等。一位ADHD学生的哭诉尤为揪心："我从未挂过科，现在却要因网课延迟毕业！"这些鲜活叙述解释了量化数据背后的机制，显示学业挫折与心理困扰形成了恶性循环。

这项发表在《Journal of Affective Disorders Reports》的研究具有多重启示。首先，它证实了紧急远程教育（区别于精心设计的在线课程）的特殊危害——当教育机构为应对危机仓促上线课程时，技术缺陷会直接转化为教育损失。其次，研究揭示了环境因素的调节作用：虽然返家学生普遍表现更好，但家庭环境嘈杂的学生反而更差，说明"一刀切"的居家政策可能适得其反。

从公共卫生视角看，这些发现为未来危机响应提供了路线图。当再次面临大规模教育中断时，决策者应当优先保障网络基础设施，建立心理健康筛查机制，并为特殊需求学生（如ADHD）提供替代学习方案。正如研究者强调的，这场疫情不仅测试了教育系统的应急能力，更暴露了数字时代的教育公平问题——当Wi-Fi信号强度可以预测学业成败时，确保网络接入就成为了新的公共卫生议题。

值得注意的是，研究的局限性也为后续探索指明方向。样本局限于美国本科生，而各国封锁政策的差异可能产生不同影响。此外，纵向追踪这些"疫情一代"学生将非常宝贵——当暂时的压力转化为长期的心理印记时，今天的网课困境可能会在未来十年持续影响这代人的职业发展和生活质量。无论如何，这项研究已经发出了明确警告：教育不应只是知识的传输，更是社会支持的系统。当危机迫使我们将课堂简化为屏幕上的像素时，我们失去的可能是整代人的心理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