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护理保险对中国老年人衰弱状态的直接与溢出效应：基于CHARLS数据的实证研究

为解决老龄化背景下老年人衰弱综合征(Frailty)的公共卫生挑战，研究人员基于2011-2018年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ARLS)数据，采用双重差分(DID)和三重差分(DDD)模型，系统评估了长期护理保险(LTCI)对参保老人及其配偶衰弱指数的直接影响与溢出效应。研究发现LTCI实施3-5年后可使参保老人衰弱程度降低11%，并通过提升主观幸福感(SWB)和缓解经济压力产生显著的家庭内部健康外溢效应，尤其对农村低学历男性群体效果更显著，为完善我国社会保障体系提供了重要实证依据。

　　

随着中国老龄化进程加速，约9.5%的老年人面临衰弱综合征(Frailty)威胁——这种以多系统生理功能衰退为特征的老年综合征，显著增加跌倒、失能及死亡风险。截至2023年，我国衰弱老年人口已达2820万，但针对这一公共卫生挑战的社会保障干预研究却严重不足。尤其值得注意的是，长期护理保险(LTCI)作为应对失能风险的重要制度创新，其改善老年人整体健康状态的机制尚未明确，对家庭成员健康的溢出效应更是一片空白。

为破解这些关键问题，来自国内高校的研究团队创新性地利用2011-2018年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ARLS)的纵向数据，结合各城市LTCI试点政策的时空差异，构建准自然实验框架。通过双重差分(DID)和三重差分(DDD)模型，首次系统评估了LTCI对参保老人及其配偶衰弱指数(FI)的多维影响。

研究采用的关键技术方法包括：基于CHARLS全国代表性样本构建衰弱指数(FI)综合评价体系；利用15个试点城市的政策实施时间差异构建准自然实验；采用事件研究法验证平行趋势假设；通过中介效应模型分析主观幸福感(SWB)和经济压力等潜在机制。

主要研究发现

背景
中国LTCI试点始于2012年青岛，旨在解决城乡53%-65%老年人未满足的护理需求。政策覆盖从基本生活照料到医疗护理的46项服务，但不同试点城市在筹资标准和服务包设计上存在显著异质性。

数据与模型
研究整合CHARLS五期调查数据，覆盖28省份的老年人样本。衰弱指数(FI)综合评估了32项健康指标，包括日常生活能力(ADL)、工具性日常生活能力(IADL)、认知功能和抑郁症状等。通过比较试点与非试点城市、目标人群(≥60岁)与非目标人群的差异，有效识别政策效应。

结果
事件研究显示，LTCI实施3-5年后产生显著健康效益：

1. 直接效应：参保老人FI下降11%，相当于延缓2.3年生理衰老
2. 溢出效应：配偶FI降幅达10.8%，且男性、农村、低学历群体获益更显著
3. 机制分析：79.6%的改善效应源自主观幸福感(SWB)提升，而非护理服务使用增加

结论与意义
该研究首次证实LTCI具有"一人参保、全家受益"的健康促进效应，其价值体现在：

1. 为"健康老龄化"政策提供新证据：LTCI通过心理-经济双重机制缓解衰弱进程
2. 揭示政策普惠性：最大程度缩小了农村与城市、高收入与低收入人群的健康差距
3. 创新评估维度：采用FI替代传统单一健康指标，更全面捕捉老年健康变化

Lin Lin等学者在《The Journal of the Economics of Ageing》发表的这项研究，不仅为完善我国LTCI制度设计提供了精准政策靶点，更开创性地证实了社会保障政策在家庭内部的健康外溢效应，对全球老龄化社会的健康干预策略具有重要启示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