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增益对现收现付养老金计划内部收益率的影响——基于17个OECD国家的实证分析

本研究针对人口寿命延长对现收现付(PAYG)养老金体系内部收益率(IRR)的影响展开实证分析，通过构建17个OECD国家的完整数据集，首次证实寿命增长率对IRR具有正向贡献。研究发现公平规则（退休年龄与预期寿命挂钩）可使IRR平均降低0.5个百分点，同时维持更稳定的缴费率和抚养比，为养老金体系可持续性改革提供重要依据。

　　

随着全球人口老龄化趋势加剧，现收现付(Pay-As-You-Go, PAYG)养老金体系面临严峻挑战。自19世纪以来，人类预期寿命持续增长，联合国数据显示欧洲人均预期寿命将从1950年的63岁增至2050年的84岁。这种"每新生代增加3个月寿命"的线性增长趋势，正在深刻冲击着各国养老金体系的财务可持续性。传统PAYG体系设计基于Samuelson(1958)和Aaron(1966)的理论框架，其内部收益率(Internal Rate of Return, IRR)主要与经济增速挂钩，但持续增长的寿命正在创造"第二生物收益率"，这引发了关于代际公平和体系可持续性的新思考。

发表在《The Journal of the Economics of Ageing》的研究，通过构建17个OECD国家1935-1990年出生队列的完整数据集，首次系统量化了寿命增长对PAYG体系IRR的影响。研究人员开发了创新性的分析框架，将IRR计算与寿命增长、退休年龄调整等关键变量动态关联。研究采用三组IRR对比分析：实际政策情景、1960年起实施公平规则情景、以及2025年起实施公平规则情景。通过构建"有效缴费率"等创新指标，解决了各国养老金数据可比性问题。队列分析覆盖完整生命周期（25-100岁），并引入生存概率调整，确保结果准确性。

研究结果显示：

1. 实际IRR的发展趋势
   数据显示1935年出生队列的平均IRR达4.26%，随后逐步下降至1990年队列的2.55%。这种下降趋势与Feldstein & Liebman(2002)对美国社保体系的研究结论一致。值得注意的是，IRR始终高于同期人均GDP增长率（GDP75），平均差距达0.5-1.35个百分点，证实了寿命增长带来的"额外收益"。

2. 公平规则下的IRR变化
   实施"公平规则"（将退休年龄与剩余预期寿命按固定比例δ调整）后，IRR平均降低0.5个百分点。这种影响具有明显队列差异：1935年队列IRR降低1.08个百分点，而1965年队列仅降低0.18个百分点。δ系数分析显示，17国的平均工作年限占比为79.3%，退休年限占20.7%。

3. 缴费率与抚养比的稳定性
   公平规则显著改善了体系稳定性。实际情景下缴费率从1960年的6%持续攀升至2090年的18%，而公平规则情景下波动幅度明显减小。同样，实际抚养比（65+/25-64）从20%增至50%，而公平规则下维持在30-35%的稳定区间。

4. 国别差异与政策启示
   研究发现各国δ系数存在显著差异（0.734-0.842），反映出各国退休政策与寿命增长的匹配程度不同。丹麦、荷兰等8个已实施自动调整机制的国家显示出更好的体系稳定性。研究特别指出，公平规则在维持代际公平的同时，可使GDP增速提高0.1-0.3个百分点。

这项研究对养老金政策制定具有重要启示。首先，它首次实证证实了寿命增长对PAYG体系IRR的独立贡献，完善了Samuelson的经典理论框架。其次，研究提出的"公平规则"量化模型为各国养老金改革提供了可操作的政策工具，特别是证明了逐步提高退休年龄对维持体系平衡的关键作用。最后，研究强调单纯依赖GDP增长无法解决养老金可持续性问题，必须建立退休年龄与寿命增长的自动调整机制。

值得注意的是，研究也揭示了政策实施的现实挑战。尽管公平规则能带来长期稳定，但短期可能面临政治阻力，特别是在退休年龄需要大幅提高的国家。此外，研究指出收入相关的寿命差异可能削弱PAYG体系的再分配效果，这为未来研究指明了方向。总体而言，这项研究为应对全球老龄化挑战提供了重要的理论依据和实证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