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家办公对50岁以上欧洲人群心理健康影响的因果效应研究：基于新冠疫情政策诱导变异的实证分析

本研究针对新冠疫情下居家办公(WFH)对50+欧洲人群心理健康的因果效应，创新性地利用职业远程工作可行性(teleworkability)和行业限制政策作为工具变量，结合SHARE纵向数据，发现WFH显著增加抑郁情绪(ΔDEP p<0.01)，尤其对女性、与成年子女同住者影响更大。研究为后疫情时代弹性工作制设计提供了重要实证依据。

　　

新冠疫情的突然爆发彻底改变了全球工作模式，居家办公(WFH)从少数人的特权转变为近半数欧洲劳动者的常态。这种被迫的工作模式转型，尤其对50岁以上的资深员工群体产生了深远影响——他们既面临更高的健康风险需要保护，又可能因数字技能不足而难以适应远程工作。然而，现有关于WFH影响的研究多聚焦年轻群体和生产率指标，对中老年人群心理健康的因果效应仍存在认知空白，且缺乏严谨的识别策略来克服自选择偏差等问题。

为解答这一重要问题，来自意大利威尼斯大学等机构的研究团队Marco Bertoni、Danilo Cavapozzi等学者创新性地利用新冠疫情这一自然实验，在《The Journal of the Economics of Ageing》发表了突破性研究成果。研究团队发现，WFH使50+欧洲工作者抑郁恶化概率增加9.6个百分点(ΔDEP=-1, p<0.01)，改善概率降低14个百分点(ΔDEP=1)，这一效应在女性、与成年子女同住者中尤为显著。该研究首次通过准实验设计证实了强制WFH对中老年心理健康的不利影响，为后疫情时代工作制度设计提供了关键证据。

研究团队采用了三项关键技术方法：1) 利用欧洲健康、老龄与退休调查(SHARE)的纵向数据，比较疫情前后Wave 8与Corona Survey的抑郁变化(ΔDEP)；2) 构建双重工具变量——以职业远程可行性指数(teleworkability index)和必需行业政策作为外生变异来源；3) 采用考虑样本选择的三方程有序概率模型，控制个体固定效应和地区疫情严重度(P-score)等混杂因素。

【数据与描述性统计】
研究整合了SHARE项目中17个国家2,861名50-65岁工作者的数据。抑郁测量采用简版EURO-D中的"悲伤或抑郁"单项(camh002)，其与完整量表的相关系数达0.66。样本显示WFH组在疫情前抑郁基线更低(图5)，凸显传统横断面研究的选择偏误问题。

【实证方法】
创新识别策略结合：1) 纵向差分消除时不变混杂；2) 必需行业政策变异(IV1)解决就业选择偏误；3) 职业远程可行性(IV2)解决WFH自选择问题。第一阶段回归显示，非必需且不可远程职业(IV1=1)的持续就业概率降低11个百分点(p<0.001)，而可远程职业(IV2=1)的WFH概率提高25.2个百分点(p<0.001)。

【主要结果】
工具变量估计揭示WFH导致：

• 抑郁恶化概率：+9.6***(0.019)
• 抑郁改善概率：-14.0***(0.021)
  效应量远超财富的保护作用(高财富组仅降低3.4个百分点)。平行趋势检验(表3)和退休人群安慰剂实验(表7)均支持因果推断。

【异质性分析】
表9显示效应集中在：

• 女性：抑郁恶化+9.7***(男性不显著)
• 有同住子女：恶化+7.8***
• 低死亡率区：恶化+9.5***
• 强封锁政策区：恶化+10.6***
  表明当WFH的健康收益感知较低时，心理代价更大。

【结论与意义】
这项研究通过严谨的因果识别框架，首次揭示强制WFH对资深员工心理健康的负面影响机制。不同于Bloom等预疫情研究发现的积极效应，本研究强调突发性、全天候WFH与疫情压力的协同伤害。发现具有三重政策启示：1) 弹性工作制需考虑性别和家庭结构差异；2) 需为年长员工提供数字支持；3) 公共卫生危机中的WFH政策应权衡健康风险与实际收益。该成果为应对人口老龄化下的新型工作模式挑战提供了重要科学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