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期接触管道燃气对儿童发育的长期影响：来自中国的证据

为解决发展中国家室内空气污染对儿童健康的长期影响问题，研究人员基于中国社区管道燃气接入项目，采用双重差分法（DID）分析了孕期接触清洁燃料对0-15岁儿童身高和体重指标的持久效应。研究发现，孕期接触管道燃气显著提升儿童年龄别身高Z评分（HAZ），降低发育迟缓和严重迟缓率，但对体重相关指标无显著影响。机制分析表明，出生结局改善和家庭投资增加是主要作用路径。研究为政府补贴清洁能源基础设施提供了成本效益依据，对缩小儿童发育的性别和社会经济差距具有重要政策意义。

　　

在全球范围内，室内空气污染对儿童健康的威胁长期被低估。世界卫生组织（WHO）数据显示，燃烧固体燃料产生的PM₁₀
和PM_2.5
等污染物浓度可达室外空气的数十倍，而发展中国家约30亿人仍依赖此类燃料烹饪。中国作为典型代表，尽管实施了多项大气治理政策，但针对家庭能源结构的干预仍显不足。更关键的是，现有研究多聚焦短期健康效应，对儿童发育的长期影响缺乏系统证据。

北京大学的研究团队利用2010年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数据，创新性地构建了社区管道燃气接入时间与儿童出生月份的匹配关系，采用双重差分法（DID）评估了孕期接触清洁燃料对0-15岁儿童六项发育指标的影响。研究发现，孕期接触管道燃气使儿童年龄别身高Z评分（HAZ）提升0.48个标准差，发育迟缓和严重迟缓率分别下降12.7%和11.8%，但对体重相关指标（WAZ等）影响不显著。性别异质性分析显示，女童、农村儿童和低收入家庭儿童获益更显著，表明该政策具有缩小健康不平等潜力。机制研究表明，出生体重增加、婴儿期呼吸道疾病减少以及母亲育儿时间投入增加是主要作用路径。成本效益分析显示，每名儿童年均健康收益（403.64元）远超燃气接入人均成本（82.39元），论证了政策推广的经济合理性。该成果发表于环境经济学顶级期刊《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研究关键技术包括：1）基于CFPS 2010构建社区-出生队列面板数据；2）采用de Chaisemartin和D’Haultf?uille提出的新型DID估计量处理异质性效应；3）通过事件研究法验证平行趋势假设；4）运用反向概率加权排除迁移选择偏差；5）机制分析涵盖出生记录、医疗支出和母亲时间日志等多维数据。

【主要结果】

1. 基准回归：孕期燃气接入使HAZ提升0.48SD（p<0.01），效果相当于消除低收入群体与全国均值间1/3的身高差距。
2. 异质性分析：女童HAZ增幅比男童高0.12SD，农村儿童效果是城市儿童的1.8倍，印证"环境敏感期"理论。
3. 动态效应：5岁以下儿童治疗效应最强，但15岁组仍保持0.21SD增益，支持"胎儿起源假说"的长期性。
4. 机制检验：燃气接入家庭婴儿期医疗支出降低28%，母乳喂养时长增加14周，母亲家务时间减少1.2小时/日。

【结论与意义】
该研究首次证实孕期清洁能源干预对儿童发育具有持续20年的增益效应，为发展中国家能源政策提供三方面启示：1）管道燃气等基础设施的公共卫生效益远超传统认知；2）孕期是环境干预的关键窗口期；3）家庭投资渠道（如母亲时间分配）的发现拓展了健康生产函数理论。作者建议将燃气接入纳入基本公共卫生服务包，并针对贫困地区实施定向补贴。这些发现不仅弥补了室内污染长期效应研究的空白，也为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SDG 3.9）的实践路径提供了微观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