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觉注意力能否揭示游客密度对城市公园体验的影响？一项眼动追踪与虚拟现实的实证研究

本研究通过整合360°视频、虚拟现实(VR)和眼动追踪技术，首次系统探讨了游客密度对城市公园体验的多维度影响。研究发现高密度会降低访问意愿和恢复性感知(restorativeness)，但提升女性安全感；视觉注意力分布揭示了人群与绿化注视时长对体验的差异化作用，为环境心理学(Environmental Psychology)和城市设计提供了量化依据。

　　

在快节奏的都市生活中，城市公园作为重要的绿色基础设施，其设计质量直接影响着公众的身心健康。然而，公园中"该有多少人"这一看似简单的问题，却困扰着规划者和研究者数十年——既有研究显示，游客密度对体验的影响呈现矛盾结论：有些人认为热闹的场景更具活力（White et al., 2010），另一些人则发现拥挤会破坏放松氛围（Honey-Rosés & Zapata, 2023）。这种分歧背后，是传统研究方法难以捕捉的动态交互过程：静态图片无法呈现真实场景的运动特征，而问卷调查又受制于受访者的记忆偏差（Bell et al., 2011）。

为突破这些局限，来自Clemson University等机构的研究团队在《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Psychology》发表创新研究，首次将360°全景视频、虚拟现实（VR）头盔与眼动追踪技术相结合，构建出高度仿真的公园环境实验系统。通过37名参与者对8段不同密度场景的体验评估和视觉注意力分析，研究揭示了三个关键发现：高密度（higher visitor density）使访问意愿降低15%、恢复性感知（perceived restorativeness）下降，但显著提升女性安全感；眼动数据显示人群会吸引更多注视却不减少对绿化的关注；注视时长分析表明，看绿化越多体验越好，而注视人群则产生负面影响（P. Li et al., 2022）。这些发现为Jacobs（1961）"街道之眼"理论提供了实证支持，同时修正了注意力恢复理论（Attention Restoration Theory, ART）在社交环境中的适用边界。

关键技术方法包括：1）采用HTC Vive Pro Eye VR头盔呈现8段40秒360°全景视频（含环境音），通过2D平面投影和机器学习标注7类兴趣区（AOIs）；2）眼动采样率120Hz，使用混合效应模型（linear-mixed effects models）分析密度与性别交互效应；3）通过CRediT系统规范作者贡献声明。

【研究结果】

1. 游客密度效应：高密度场景使访问意愿评分降低0.51分（5点量表），恢复性感知降低0.43分，但女性安全感提升0.61分，证实性别差异（van den Bosch & Ode Sang, 2017）。

2. 视觉注意力分布：高密度场景下，对"人群"的注视比例从14%增至21%，而"绿化"注视稳定在29%-31%，推翻"人群会分散自然关注"的假设。

3. 注视-体验关联：每增加1%的绿化注视时长，恢复性评分提升0.07分；而人群注视每增加1%导致安全感知降低0.04分，验证了Korpela & Staats（2021）关于社交刺激影响认知恢复的假说。

【结论与意义】
该研究通过多模态技术融合，首次量化了游客密度通过视觉注意力路径影响公园体验的双刃剑效应：适度人流能营造安全感（尤其对女性），但过度拥挤会削弱环境恢复功能。这为"倒U型"密度-偏好曲线（Kim & Shelby, 2011a）提供了神经行为学解释——当人群注视占比超过21%时，体验评分开始下降。方法论上，证实360°视频比静态图片更能激发真实注视行为（T.-H. Wang et al., 2021），解决了中央注视偏差（central fixation bias）问题。实践层面，建议公园设计通过视觉引导（如景观焦点设置）优化注意力分配，并在女性高频活动区保持适度人流。未来研究可结合EEG（脑电图）探究注视内容与脑波活动的关联，进一步揭示环境体验的神经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