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PM2.5 污染对劳动力供给的影响：基于热逆温和跨境污染传输的因果证据

本研究针对中低浓度PM2.5 污染对劳动力供给的影响机制这一科学问题，利用日本全国性面板数据，创新性地采用热逆温事件和亚洲大陆跨境污染传输作为工具变量，首次系统评估了日本PM2.5 污染对月均工时的影响。研究发现每增加1μg/m3 PM2.5 会导致月均工时减少0.5小时，主要源于出勤率下降而非单日工时调整。该成果为国际空气质量标准修订提供了重要实证依据。

　　

空气污染已成为全球性公共卫生问题，其中细颗粒物PM_2.5
（空气动力学直径≤2.5微米的颗粒物）因其对人体健康的广泛影响备受关注。虽然高浓度PM_2.5
的危害已有大量研究，但世界卫生组织2021年将PM_2.5
年均指导值从10μg/m³
降至5μg/m³
的举措，凸显了中低浓度污染的健康风险仍存在认知空白。特别是在劳动力市场影响方面，现有研究多聚焦重污染地区，对日本等PM_2.5
水平中等（13.5μg/m³
）的发达国家缺乏系统评估。这导致两个关键问题悬而未决：中低浓度PM_2.5
是否会影响劳动力供给？其作用机制是通过健康损害直接减少劳动时间，还是通过生产率下降间接影响？

为回答这些问题，日本研究团队在《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发表了一项开创性研究。他们整合了2013-2017年日本厚生劳动省企业层面月度劳动力调查与国立环境研究所PM_2.5
监测数据，构建覆盖全国80,573家企业的面板数据集。研究采用三重识别策略：企业固定效应控制选址自选择，热逆温（夜间地表温度低于750米高空温度的天气现象）作为工具变量，以及基于CMAQ模型（Community Multiscale Air Quality model，多尺度空气质量模型）分解的跨境污染传输部分。这些方法有效解决了污染内生性问题，其中热逆温通过抑制污染物扩散提升地表PM_2.5
浓度，而亚洲大陆污染物传输则反映外生排放源。

研究结果部分，"主要规范结果"显示：工具变量固定效应模型（IVFE）估计PM_2.5
每增加1μg/m³
使月均工时减少0.519小时（p<0.01），效应量是普通固定效应模型的2.5倍，表明忽略内生性会严重低估污染影响。"稳健性检验"证实该结论不受监测站点分布、污染指标定义（如超标天数比例）等因素干扰。"劳动天数与日工时"分析发现影响完全来自出勤率下降（每月减少0.063天），单日工时无显著变化，反驳了"工人延长工时补偿效率损失"的假说。

"异质性分析"揭示重要模式：中小企业（SMEs）工时损失是大企业的4.7倍，制造业效应强度是服务业的2-6倍，反映出不同规模企业和行业对污染应对能力的差异。与预期不同，男女劳动者反应无显著差异（男性-0.555小时 vs 女性-0.386小时），挑战了"女性更易因家庭照料责任减少劳动"的传统认知。全职员工反应强度是兼职者的2.8倍，可能与薪酬结构差异有关。

这项研究首次系统论证了中低浓度PM_2.5
对发达国家劳动力市场的实质性影响。其政策启示有三方面：首先，证实达到现行WHO标准仍不足以消除污染的经济成本，为各国加严标准提供依据；其次，量化结果显示日本2017年因PM_2.5
导致的工时损失相当于59亿美元产值，凸显污染控制的潜在经济效益；最后，制造业和中小企业的高敏感性提示行业针对性防护的必要性。方法论上，创新性地将气象学机制（热逆温）与大气化学传输模型（CMAQ）结合，为环境经济学研究开辟了新路径。未来研究可拓展至其他中等污染国家，并探索佩戴口罩、远程办公等缓解措施的干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