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音特征规划中的互斥性效应：单特征与多特征竞争对言语产出的影响机制

本研究探讨了语音特征规划中互斥性对言语产出速度的影响机制。研究人员通过线索-反应任务比较了单特征互斥值（如清浊音）与多非互斥特征（如不同发音部位）的规划差异，发现清塞音条件下互斥特征反而缩短反应时（VAL），而擦音无显著差异，舌冠调音位置则部分支持假设。该研究为语音产出模型的特征层级表征提供了新证据，推动了对言语计划机制的精细化理解。

　　

言语产生是一个从词汇选择到发音执行的复杂过程，但现有模型对语音特征层级的规划机制仍存在理论缺口。传统选择模型（如WEAVER++）仅关注音素序列，而实施模型（如TDM）侧重动作控制，两者间的特征规划环节长期被忽视。Roon和Gafos(2016)曾提出动态场模型解释特征互斥性效应——当需要准备同一特征的两个互斥值（如[+voice]与[-voice]）时，规划时间会显著长于准备非互斥特征（如舌冠与唇部调音）。然而这一假设源于意外发现的47ms反应时差异，且缺乏系统性验证。

为填补这一空白，美国纽约市立大学研究生中心的研究团队设计了精巧的线索-反应实验。通过让被试在清浊塞音（/t?/~/d?/）、清浊擦音（/s?/~/z?/）及舌冠调音位置（/t?/~/n?/）等不同特征组合条件下快速发音，记录言语声学潜伏期（VAL）。研究采用Praat标注工具精确量化反应时，并控制发音错误等干扰因素，最终纳入7972个有效试次进行分析。

主要发现

1. 清塞音的反直觉效应：与预测相反，清塞音/t?/在"未知清浊音"条件下的VAL比"未知调音部位"条件短6ms（p<0.05），这与Roon和Gafos(2015)的原始发现相悖。
2. 擦音的零效应：清擦音/s?/在两种条件下的VAL无显著差异，表明特征互斥性效应受发音方式调节。
3. 舌冠调音的边际支持：舌冠位置/t?/与/n?/的对比显示预期中的延迟趋势（+10ms），但仅达边际显著（p=0.07）。

这些结果挑战了动态场模型的普适性假设。研究者指出，清浊音可能具有特殊地位——喉部动作的时序优先性（如Hoole(1999)提出的"喉部驱动"假说）可能抵消了特征互斥的规划成本。而擦音中清浊对立的弱化（英语/z/常部分清化）可能导致效应消失。

这项发表在《Journal of Memory and Language》的研究具有双重理论意义：首先揭示了特征互斥性效应的情境依赖性，表明语音规划并非简单的特征叠加；其次为言语产生模型的层级架构提供了新约束——需要区分"强互斥"（如清浊）与"弱互斥"（如调音部位）特征的处理机制。未来研究可结合电磁发音仪（EMA）实时追踪调音器官运动，进一步揭示规划与执行的交互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