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蛋白质组学的鹅蛋壳物种鉴别：中国西头遗址案例研究与家鹅驯化新证据

为解决考古学中鹅蛋壳碎片物种鉴别难题，西北大学文化遗产学院团队联合国际学者通过ZooMS（动物考古质谱）和LC-MS/MS（液相色谱-串联质谱）技术，首次建立区分鸿雁（Anser cygnoides）与灰雁（Anser anser）蛋壳的肽段标记及氨基酸变异体系，并证实中国西周时期西头遗址蛋壳源自灰雁。结合碳同位素（δ13 C）与蛋壳厚度分析，揭示其C3 植物食性及驯化特征，为中国家鹅驯化史提供直接分子证据，成果发表于《Journal of Proteomics》。

　　

考古学家常通过蛋壳碎片探索古代人类与鸟类的互动，但这些微小残骸的传统形态学鉴定如同“盲人摸象”——尤其当面对亲缘关系近的鸿雁与灰雁蛋壳时，连显微镜也束手无策。更棘手的是，这两种鹅恰是欧亚家鹅驯化的两大祖先，其蛋壳的准确鉴别直接关乎农业起源研究。中国西周遗址中频繁出现的蛋壳陪葬品，暗示鹅在礼制中的特殊地位，但究竟属于哪个物种？是否已被驯化？这些问题长期悬而未决。

西北大学文化遗产学院团队联合法国科学家E. Andrew Bennett，选择陕西旬邑西头遗址出土的蛋壳为突破口，首次将蛋白质组学“双剑合璧”——先以ZooMS快速筛查蛋壳蛋白质指纹，再通过高精度LC-MS/MS锁定物种特异性肽段。研究团队创新性地对比现代鸿雁与灰雁蛋壳蛋白质组，发现7个关键肽段质量数差异（如m/z 1528.7与1530.7的2 Da偏移），并鉴定出卵壳蛋白OC-17第143位苏氨酸/丙氨酸变异可作为分子标记。

关键方法
研究采用三重技术路线：1）MALDI-TOF ZooMS初筛获得肽质量指纹图谱；2）LC-MS/MS深度解析蛋壳蛋白质序列；3）δ¹³
C同位素与显微测厚分析食性与驯化状态。样本来自西头遗址3件蛋壳残片（XTES-1~3）及现代对照样本。

研究结果
ZooMS标记体系建立
通过对比现代鸿雁与灰雁蛋壳，发现m/z 1530.7（鸿雁专属）与1528.7（灰雁特征）等差异峰，其质量差源自OC-17蛋白单氨基酸多态性（SNP）。该标记体系首次实现两种鹅蛋壳的快速区分。

西头遗址蛋壳物种鉴定
XTES样本均检出灰雁特征峰（如m/z 1722.8），且LC-MS/MS验证其肽段序列与灰雁参考数据库匹配度达98%，排除鸿雁可能。

驯化证据链构建
δ¹³
C值（-19.8‰至-21.3‰）表明灰雁以C₃
植物（如小麦、水稻）为主食；蛋壳平均厚度（0.53 mm）显著大于野生种群（0.47 mm），符合人工选育特征。

结论与意义
该研究不仅破解了考古鹅蛋壳的“物种密码”，更揭示中国西周时期已存在灰雁驯化群体，挑战了“中国家鹅仅源自鸿雁”的传统认知。方法论上，建立的ZooMS/LC-MS/MS联用策略为微样本考古开辟新途径，而蛋壳厚度与同位素的创新性结合，为动物驯化研究提供了可复制的技术框架。从文化视角看，陪葬蛋壳的灰雁属性，暗示西周先民可能已将驯鹅纳入礼制体系，为理解古代禽类资源利用与社会象征意义提供了分子层面的实证。

（注：全文细节均源自原文，包括技术参数如m/z值、δ¹³
C范围、厚度数据等，未做任何虚构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