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西海岸可持续垂钓旅游的公私合作模式：项目化治理视角下的成效与挑战

本研究针对欧盟及瑞典通过项目资助推动可持续乡村发展的政策实践，聚焦垂钓旅游这一新兴领域，探讨了"西海岸垂钓者"和"海鳟通道"两个LEADER资助项目的实施效果。研究发现项目虽在环境教育、网络构建方面取得成效，但存在公私部门价值分歧、评估机制缺失等结构性挑战，为理解项目化治理在实现可持续乡村旅游中的局限性提供了实证案例。

　　

在欧盟推动可持续乡村旅游的政策背景下，瑞典西海岸的两个垂钓旅游项目揭示了项目化治理的复杂图景。随着欧盟通过《可持续旅游议程》和《沿海旅游发展战略》等政策框架，成员国纷纷利用LEADER等基金支持乡村发展项目。然而，这种将政策目标外包给短期项目的"项目化治理"模式，能否真正实现经济、社会与环境可持续性的三重目标，仍是学界争议焦点。特别是针对垂钓旅游这类兼具生态保护与经济效益潜力的特殊旅游形式，其项目实践效果更缺乏系统研究。

瑞典哥德堡大学等机构的研究团队选取该国西海岸两个关联的LEADER资助项目——"西海岸垂钓者"(WCA)和"海鳟通道"(STP)作为案例，通过混合研究方法揭示了项目化治理的成效与局限。研究团队对14名项目参与者（包括9名公共部门代表和5名垂钓导游）进行深度访谈，结合参与式观察、档案分析及27篇媒体报道文本分析，系统评估了这两个旨在通过公私合作(PPP)推动可持续垂钓旅游的项目实施效果。

研究方法上，团队采用半结构化访谈获取一线参与者的实践认知，通过参与项目组织的生态导览活动进行实地观察，并系统收集项目申请书、结题报告、媒体报道等档案资料。数据分析采用主题编码法，重点关注项目的预期目标、实际成效、外部障碍和内在缺陷四个维度。

研究结果呈现多层面发现：在项目成效方面，WCA开发的"Catch Eat Stay"（捕食住一体化）创新模式获得瑞典乡村发展网络"最佳欧盟项目"奖项，项目成功拓展了家庭游客和国际客户群体。垂钓导游通过生态叙事和放生技巧培训(C&R)，使90%的游客实践了"钓后放生"，有效传播了海洋生态知识。项目还构建了跨部门的协作网络，实现资源与知识共享。

然而研究也揭示了显著障碍：环境退化导致鳕鱼等主要游钓鱼类资源枯竭，海豹等捕食者种群增长加剧生态压力；新冠疫情直接导致STP计划中的"海鳟垂钓世界杯"流产；法规限制（如6个月垂钓季）和繁琐的资助申请程序制约项目可持续性。更关键的是，项目存在结构性缺陷："Catch Eat Stay"最终仅停留在概念层面，多数导游因商业模式不符而未实施；公共部门投入不足导致评估依赖参与者的"经验估算"；公私部门价值取向差异明显——导游侧重商业生存，而政府更关注社会包容和生态修复。

讨论部分深入剖析了这些发现的理论意义。研究表明垂钓旅游的环境教育功能可能符合生态旅游标准，但国际游客的航空碳排放与可持续目标存在根本矛盾。项目化治理虽能促进创新网络形成，但短期资助周期与可持续发展所需的长期性存在本质冲突。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多名导游最终转入公共部门就业，这一非预期后果既反映了乡村人才短缺现实，也暴露出项目在培育可持续企业家方面的失败。

该研究对政策实践具有重要启示：首先，需要建立科学的项目评估体系，改变当前依赖参与者主观估算的现状；其次，应加强公共部门深度参与，通过制度设计弥合公私部门的价值鸿沟；最后，建议延长资助周期并简化管理流程，使项目治理更契合可持续发展的时间维度。这些发现不仅丰富了项目化治理理论在旅游领域的应用，也为欧盟及其成员国优化乡村发展政策提供了实证依据。论文发表在乡村研究领域权威期刊《Journal of Rural Studies》，为理解可持续乡村旅游的实施困境提供了新颖的分析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