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逆境对中国大学生生育意愿的影响：心理韧性与依恋的调节中介作用

为解决中国生育率下降与人口老龄化问题，浙江大学等机构研究人员开展了一项关于童年不良经历(ACEs)对大学生生育意愿影响的研究。通过15,969份问卷分析发现，36.5%受访者无生育意愿，且ACEs通过依恋焦虑/回避中介路径显著降低生育意愿，心理韧性可缓冲ACEs对依恋的负面影响。该研究为早期心理干预提供了重要依据，成果发表于《BMC Public Health》。

　　

全球范围内生育率持续走低已成为重大公共卫生挑战，中国2020年第七次人口普查显示总和生育率降至1.3的历史低位。这种人口结构变化将深刻影响医疗体系、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传统研究多关注经济因素对生育决策的影响，但近年来越来越多证据表明，生命早期经历可能通过心理机制长期影响个体的生育意愿。在此背景下，浙江大学公共卫生学院联合杭州师范大学经亨颐教育学院等机构的研究团队，针对中国大学生这一关键生育群体，探索了童年不良经历(ACEs)与生育意愿的关联机制。

研究团队采用横断面设计，于2022年9月至2023年10月期间通过某综合性大学调查平台收集数据。研究纳入15,969名18岁以上未婚无子女的在校生，采用美国疾控中心Kaiser量表评估ACEs，成人依恋量表(AAS)测量依恋焦虑/回避维度，14项心理韧性量表(RS-14)评估心理适应能力，并控制婚姻家庭价值观、社会经济地位等混杂因素。通过潜在类别分析(LCA)识别ACEs模式，采用PROCESS宏程序进行调节中介分析。

研究结果揭示三个重要发现：

1. ACEs模式与生育意愿的关系
   潜在类别分析将ACEs分为三类：严重逆境组(3.53%)以身体/情感虐待为主，忽视主导组(3.39%)以情感忽视为特征，最小逆境组(93.07%)。逻辑回归显示，与最小逆境组相比，严重逆境组(β=-0.45)和忽视主导组(β=-0.29)生育意愿显著降低。值得注意的是，情感忽视(OR=0.74)和父母离异(OR=0.75)的影响尤为突出。

2. 依恋风格的中介作用
   中介分析发现ACEs通过不同路径影响生育意愿：对于严重逆境组，依恋焦虑(β=0.52)和回避(β=0.28)完全中介其负面效应；而对忽视主导组，依恋焦虑(β=0.35)和回避(β=0.20)仅起部分中介作用(中介比例分别为14.2%和18.8%)。这表明童年创伤可能通过损害人际信任和亲密关系能力间接降低生育意愿。

3. 心理韧性的调节效应
   心理韧性显著缓冲ACEs对依恋的负面影响：在"严重逆境→依恋焦虑"路径中，高心理韧性者(β=0.17)比低韧性者(β=0.52)受影响更小；类似调节效应也存在于"严重逆境→依恋回避"路径(β=0.12)。但值得注意的是，心理韧性并未直接调节ACEs或依恋对生育意愿的影响。

这项研究首次系统揭示了中国大学生群体中ACEs影响生育意愿的心理机制。研究创新性地采用潜在类别分析方法，避免了传统ACEs累加评分的局限性，更精准识别出不同逆境模式的特异性影响。发现忽视型ACEs的独特危害为儿童保护政策提供了新依据，而心理韧性调节效应的发现则提示：单纯的抗压能力培养可能不足，需结合依恋修复干预才能有效提升生育意愿。

从公共卫生角度看，该研究为应对低生育率危机提供了新思路：高校应将ACEs筛查纳入心理健康服务，开发针对不安全依恋的团体干预方案；政策制定者需关注家庭支持环境建设，打破"童年创伤-生育回避"的代际循环。未来研究可延长随访时间，结合生理指标(如皮质醇水平)深入探讨ACEs影响生育决策的生物学机制。

论文发表于《BMC Public Health》，通讯作者为浙江大学杨倩教授，第一作者为浙江大学张瑾。研究获得国家自然科学基金(72474191)等5个项目资助，伦理审批号2022026。原始数据可通过通讯作者合理申请获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