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北方清洁供暖改造的环境、健康与经济协同效益评估：基于88城市的实证研究

为解决北方地区燃煤供暖导致的PM2.5 污染及公共健康风险，中国于2017年启动覆盖88城市的“北方地区清洁供暖计划”。本研究通过连续多年10万余户实地调研，结合DID（双重差分）模型和健康经济学评估，揭示政策实施后每采暖季PM2.5 平均降低10.31 μg/m3 ，年减少1573例全因死亡，经济收益达7171亿元，效益成本比1.48，为全球能源转型政策提供实证范本。

　　

冬季燃煤供暖曾是中国北方空气污染的“顽疾”。每当采暖季来临，煤炭燃烧释放的PM_2.5
（细颗粒物）使天空蒙上灰霾，医院呼吸科门诊量激增。2013-2018年间，多项研究证实北方居民因长期暴露于高浓度PM_2.5
环境，心肺疾病死亡率显著上升。为破解这一困局，中国政府2017年启动“北方地区清洁供暖计划”，斥资改造30 million户家庭供暖系统，规模堪称全球最大能源转型实验之一。然而，此前研究多局限于首批12个试点城市，或依赖模拟数据，难以全面评估政策动态效果。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和香港特别行政区研资局支持的研究团队，通过长达7年追踪，建立了一套覆盖环境-健康-经济维度的政策评估框架。研究人员每年深入88个城市10万余户家庭实地调研，记录清洁供暖改造进度，同步整合空气质量监测、气象数据和城市统计年鉴，运用连续处理效应的DID（Difference-in-Differences，双重差分）模型量化政策效果。相关成果发表于《Environmental Impact Assessment Review》，为全球能源政策评估树立新标杆。

关键技术包括：1) 五批次88城市的分阶段政策实施队列设计；2) 基于10万+家庭入户调查的清洁供暖覆盖率动态监测；3) 结合PM_2.5
等6项污染指标的空气质量分析；4) 连续处理DID模型量化边际环境效益；5) 整合暴露-反应函数（ERF）的健康影响评估模型；6) 货币化健康收益的成本效益分析（CBA）。

Clean heating implementation and air pollution in northern China
研究揭示清洁供暖改造呈现“阶梯式”推进特征：首批12城（2017年启动）至第五批27城（2022年启动）的基线覆盖率从21%提升至43%。通过DID模型分析发现，每增加1%的清洁供暖覆盖率，采暖季PM_2.5
浓度下降0.19 μg/m³
（95%CI: 0.17-0.21），SO₂
和NO₂
降幅更为显著。

Discussion
政策实施7年间，88城市平均清洁供暖覆盖率从31%跃升至68%，对应PM_2.5
累计降幅达18.7 μg/m³
。健康评估显示，每10 μg/m³
PM_2.5
下降可减少6.2%全因死亡率，其中心血管疾病占比达67%。经济效益分析表明，中央财政投入的4840亿元改造成本，通过医疗支出节省和劳动生产率提升获得1.48倍回报，偏远地区效益成本比更高（1.82）。

Conclusions
该研究首次系统证实清洁供暖政策具有环境-健康-经济三重协同效益。政策产生的7171亿元经济价值中，健康收益占比89%，且效益分布呈现“西部＞中部＞东部”的地理特征。提出的评估框架可推广至全球类似气候区，特别是东欧、南亚等仍依赖燃煤供暖的地区。研究同时指出，未来需优化农村地区电力补贴政策，以解决部分家庭“改而不用”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