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非正式机制在综合城市水资源管理中的作用：来自印度尼西亚望加锡的实证研究

推荐：本研究针对城市水资源管理中的碎片化问题，以印度尼西亚望加锡为案例，探索非正式机制如何促进综合城市水资源管理（IUWM）。通过定性内容分析和半结构化访谈，研究人员发现“Tudang sipulung”（集体讨论）、“Ngopi”（咖啡社交）等非正式机制在解决水资源冲突、提升供水公平性和应对水资源短缺中发挥关键作用。研究为发展中国家城市水资源整合提供了文化视角的实践路径，对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SDG 6）具有重要启示。

　　

城市水资源管理正面临日益复杂的挑战。随着城市化进程加速，传统分割式的水资源管理模式已难以应对水资源短缺、分配不均和跨部门协调失灵等问题。印度尼西亚望加锡作为东部人口最密集的城市，其水资源系统依赖跨界河流，同时面临农业与城市用水冲突、30%人口缺乏稳定供水以及沿海地区水资源短缺三重压力。尽管全球倡导综合城市水资源管理（Integrated Urban Water Management, IUWM）理念，但现有研究多聚焦正式制度，忽视了文化习俗、非正式协商等社会资本的作用。

为填补这一空白，来自格罗宁根大学等机构的研究团队以望加锡为案例，通过社会学制度主义视角，揭示了非正式机制如何弥合政策与实践的鸿沟。研究发表于《Habitat International》，通过分析政策文件、新闻报道、社交媒体及22名利益相关者访谈，结合ATLAS.ti定性分析，系统考察了水资源冲突、供水不足和水资源短缺三种情境下的非正式治理实践。

研究方法
研究采用混合方法：1）对2019-2023年政策文件、研究报告和218篇新闻进行内容分析；2）通过关键词采集132条社交媒体数据；3）对地方政府、水务公司、农民团体等开展半结构化访谈，聚焦“非正式互动如何促进整合”。数据分析基于IUWM框架，区分内部协调（水源-供水-排水系统整合）与外部协调（水政策与土地规划等关联政策协同）。

研究结果

4.1 水资源冲突：非正式对话消弭部门壁垒
在Lekopancing堰区，农业与城市用水分配冲突通过“Tudang sipulung”（集体席地议事）机制化解。这种源自布吉斯-望加锡农耕文化的传统，使农民、水务官员在稻田边非正式协商，突破正式协调会议（TKPSDA）的局限性。例如，2022年旱季优先保障城市用水的政策引发农民抵触，但通过定期“Ngopi”（咖啡社交）建立的信任关系，最终促成灌溉时间表的灵活调整。一位官员坦言：“非正式场合产生的解决方案，往往能提升正式会议的效率”。

4.2 供水公平：Silaturahmi（亲情维系）强化协同网络
面对72.35%供水覆盖率的目标，望加锡水务公司（PDAM）通过伊斯兰文化中的“Silaturahmi”（亲情互动）主动维系与公共工程局的关系。这种超越节日问候的日常拜访，加速了供排水系统整合的信息共享。例如，PDAM技术规划负责人提到：“通过咖啡聚会，水源突发污染事件的信息传递速度比公文流程快3倍”。社交媒体分析显示，该机制使跨部门协作响应时间缩短40%。

4.3 水资源短缺：社区互助保障可持续运营
在采用海水淡化（Arsinum计划）和污水回用的沿海社区，“Dana bergulir”（循环基金）和“Gotong-royong”（互助劳动）构成双重保障。Abbulo Sibatang社区将用户月费的20%作为无息贷款，帮助三轮车夫等低收入者维持缴费能力，同时通过每月两次义务维护设施。这种模式使社区自2012年持续运营污水回用系统，运维成本降低65%，印证了Maryati等提出的“规则-资金-社区参与”可持续三要素。

结论与意义
研究突破性地提出IUWM成功依赖“对话-贡献”双轨机制：前者（Tudang sipulung/Silaturahmi）通过文化习俗构建信任，解决跨部门信息不对称；后者（Dana bergulir/Gotong-royong）依托社会规范激活社区内生动力。相较于传统强调正式制度对齐的视角，该研究揭示非正式机制实为政策落地的“社会基础设施”。

这一发现为发展中国家城市提供重要启示：1）水资源整合需重视本土文化资本；2）社区尺度非正式规则可弥补政府监管盲区；3）宗教价值观（如Silaturahmi）能转化为治理资源。未来研究可拓展至东南亚其他文化语境，或探索数字技术如何赋能传统协商机制。论文通过“微观习俗-宏观政策”的联结，为SDG 6（清洁饮水和卫生设施）目标实现提供了创新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