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级保健医师对疲劳患者管理的困境与挑战：瑞典焦点小组研究揭示的临床实践现状

本研究针对初级保健中10-30%患者出现的疲劳症状缺乏标准化评估指南的现状，通过6个焦点小组访谈39名瑞典斯德哥尔摩地区初级保健医师，揭示了医师在管理疲劳患者时面临"时间压力与工具缺失"和"医患关系挑战"双重困境。研究结果为开发基于证据的疲劳管理流程提供了重要依据，论文发表于《BMC Primary Care》。

　　

在繁忙的初级保健门诊中，疲劳是最令医生头疼的症状之一。这种挥之不去的疲惫感影响着10-30%的就诊患者，却常常找不到明确的病因。瑞典的情况尤为特殊——自2005年起，瑞典疾病分类系统(ICD-10-SE)中新增了"耗竭障碍"(Exhaustion Disorder)诊断，旨在规范长期压力导致的疲劳症状管理。然而令人惊讶的是，这个诊断非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成为医生新的困扰源。究竟医生们在实际工作中如何应对这些"查不出原因"的疲劳患者？他们面临哪些不为人知的困境？

来自瑞典卡罗林斯卡医学院附属Gustavsberg大学初级保健诊所的Conrad Samuelsson团队，联合斯德哥尔摩地区医疗服务中心的研究人员，在《BMC Primary Care》发表了一项引人深思的定性研究。研究团队通过对39名初级保健医师开展6个焦点小组访谈，采用主题分析(TA)方法，揭开了临床实践中鲜为人知的挑战。研究发现，医生们在面对疲劳患者时普遍存在"职业角色挫败感"，这种挫败感主要源于两个层面：一方面是"时间压力与空工具箱"的无奈——缺乏标准化评估流程、有效干预措施和充足的接诊时间；另一方面是"医患关系中的挑战"——包括角色定位模糊、病假开具的纠结，以及与患者达成共识的困难。

研究采用的关键技术方法包括：1)半结构化焦点小组访谈，在斯德哥尔摩3个大型初级保健中心开展；2)主题分析法(TA)对转录文本进行系统编码；3)采用COREQ标准确保定性研究质量。39名参与者中72%为女性，平均年龄44岁，62%为全科医学专家，具有广泛的代表性。

研究结果呈现出一个令人担忧的临床图景。在"时间压力与空工具箱"主题下，医生们坦言评估疲劳如同"大海捞针"——需要排查身体症状、社会因素、工作状况、睡眠质量、饮酒习惯等多个维度，却很少能找到明确病因。一位医生无奈表示："无论我怎么检查，总感觉漏掉了什么，同时又强烈预感什么也找不到"。瑞典特有的"耗竭障碍"诊断非但没有帮助，反而成为新的困扰——78%医生认为心理社会压力是疲劳主因，但82%坦言只能推荐心理治疗或自我保健建议(74%)，缺乏更有效的干预手段。

"医患关系中的挑战"主题则揭示了更深层的矛盾。医生们普遍感到"越界"的不安——当不得不讨论工作调整、人际关系等"非医学"问题时，一位医生坦言："就像闯入不该涉足的领域"。病假开具成为矛盾的焦点，有医生直言："如果没有病假制度，疲劳根本不成问题"。但令人欣慰的是，当医患能就问题本质达成共识时，诊疗过程会变得顺畅许多。一位医生总结道："'相互理解'是个很好的概括词——我们对解决问题的方法看法一致吗？"

这些发现具有重要的临床和政策意义。研究表明，当前初级保健系统在应对疲劳症状时存在系统性缺陷——缺乏标准化的评估工具、有效的治疗选择和足够的接诊时间。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瑞典特有的"耗竭障碍"诊断并未如预期那样改善临床实践，反而因缺乏循证干预措施而加剧了医生的挫败感。研究建议：1)开发适合初级保健场景的疲劳管理指南；2)明确医生在疲劳管理中的角色边界；3)建立多学科协作的支持系统。这些措施将有助于减轻医生的职业倦怠，同时为疲劳患者提供更有效的帮助。

这项研究首次系统揭示了瑞典初级保健医师管理疲劳患者的真实困境，为改善全球范围内类似症状的管理提供了重要参考。随着现代社会压力不断增加，疲劳症状的管理必将成为初级保健领域日益重要的课题。该研究不仅指出了现有系统的不足，更为未来的干预研究指明了方向——如何在不增加医生负担的前提下，为这一复杂症状提供更有效的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