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性劳动力市场中的企业韧性：需求冲击下工资与就业的调节机制研究

本研究针对意大利金属工程行业2009-2021年企业数据，探究在工资与就业受管制的劳动力市场中，企业如何通过工资构成（base wage/wage cushion）、用工形式（永久/临时雇员）和工时调整（short-time work）应对需求冲击。研究发现企业主要通过工时调节（弹性达-3.308*）和临时雇佣（弹性0.659）应对销售波动，而工资呈现显著刚性，工会强化了这种非对称调节模式。该研究为理解制度约束下的企业韧性提供了微观证据，对后危机时代劳动力政策设计具有重要启示。

　　

在2008年经济危机和新冠疫情的连续冲击下，全球企业面临前所未有的需求波动。意大利作为典型受管制劳动力市场国家，其行业级集体谈判（CCNL）制度导致工资刚性显著，而严格的就业保护立法（EPL）又限制了雇佣调整空间。这种"双重约束"下，企业如何保持运营韧性？金属工程行业作为意大利制造业支柱（占制造业就业40%），其应对策略具有标杆意义。来自国内研究机构的经济学家Claudio Lucifora和Federica Origo在《Labour Economics》发表的研究，首次系统揭示了工会力量与制度约束交互作用下企业的多维调节机制。

研究团队采用固定效应工具变量法（FE-IV），利用2009-2021年2300家金属工程企业的面板数据，以预先设定的市场份额加权行业销售冲击作为工具变量。通过分解工资构成（基础工资/薪酬缓冲）和劳动投入（永久/临时雇员、工时），构建了完整的调节弹性分析框架。

研究结果显示三个关键发现：首先，工资总额对销售波动的弹性为0.231，其中89%的调整来自就业（弹性0.132*）和工时（短期工时弹性达-3.308*），而人均年工资的弹性仅0.056且不显著。其次，工资构成呈现不对称调节——基础工资对销售增长有弱响应（弹性0.079**），但薪酬缓冲（wage cushion）无显著反应，印证了行业集体谈判导致的"吸收效应"（variable pay被并入base wage）。第三，工会显著改变调节模式：强工会企业（union density>40%）的永久雇员弹性比无工会企业低63%，转而通过短期工时（Cassa Covid）实现调节，模拟显示此举相当于挽救了4个全职岗位/企业。

讨论部分揭示了制度约束下的"绝缘体效应"：行业级集体谈判通过base wage刚性抑制工资调节，而工会则通过强化short-time work使用保护核心雇员。值得注意的是，这种双重刚性并未显著传导至利润波动，仅在弱工会企业观察到ROA对负向冲击更敏感。研究建议政策应平衡行业级保障与企业级灵活性，例如扩大绩效薪酬（PRP）占比并优化短期工时制度设计。

该研究的创新性在于：首次量化了管制市场中多维调节弹性的交互作用，证实工会通过工时柔性"替代"就业调整的假说；方法上改进"留一法"工具变量（leave-one-out IV），有效控制内生性问题。对后疫情时代各国设计"自动稳定器"式劳动力政策具有重要参考价值，特别是为意大利等南欧国家改革两级谈判体系（national/firm-level bargaining）提供了实证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