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磷虾渔业管理困境：工业生产、生物多样性保护与法律治理的冲突与平衡

本文聚焦南极磷虾(Euphausia superba)渔业管理危机，探讨CCAMLR（南极海洋生物资源保护委员会）在工业捕捞扩张与生态保护间的治理困境。研究揭示现行管理框架失效导致620,000?t捕捞限额可能集中威胁捕食者关键栖息地，提出需基于风险评价框架（risk assessment framework）重建共识，对实现《CAMLR公约》生态系统管理目标具有紧迫政策意义。

　　

南极磷虾作为南极生态系统的基石物种，其庞大的生物量（340-540 Mt）支撑着从企鹅到须鲸的完整食物网，同时日益成为人类获取高价值蛋白（如磷虾油、水产饲料）的争夺目标。随着2023/24年度西南大西洋捕捞量创纪录达50万吨，且现行管理措施CM 51-07失效，620,000吨的临时捕捞限额可能集中爆发于生态敏感区域，直接威胁正在恢复的须鲸种群和企鹅繁殖地。这一矛盾凸显了CCAMLR在履行《CAMLR公约》"生态系统管理"法律义务时面临的深层挑战——如何在缺乏关键生态数据（尤其是冬季鲸类摄食数据）的情况下平衡经济利益与生态保护。

由南极研究领域权威学者Trathan Philip N领衔的国际团队在《Marine Policy》发表研究，系统分析了CCAMLR磷虾渔业管理框架的演变与当前僵局。研究基于CCAMLR公开会议记录、科学委员会报告及40年渔业监测数据，采用三重分析方法：1) 历史政策文献分析追溯CM 51-01与CM 51-07的制定逻辑；2) 生态风险评估框架构建（以48.1分区为试点）；3) 基于声学调查的磷虾生物量动态模型验证。

【关键发现】

1. 生态认知缺口
   研究指出当前CEMP（生态系统监测计划）严重缺乏对须鲸种群恢复（如小须鲸Balaenoptera acutorostrata）的监测，而历史最大可持续产量5.61 Mt的计算未考虑鲸类资源竞争。南极半岛48.1分区的案例显示，磷虾捕捞与企鹅繁殖季的重叠可使局部开发率超出安全阈值。

2. 管理框架失效
   2024年CM 51-07的失效使捕捞可突破原分区限制（如48.1区25%限额），而自愿缓冲措施（如夏季避开企鹅繁殖地）缺乏法律约束力。模型显示若捕捞集中在新兴市场需求的48.2区（占原限额45%），将直接影响南极毛皮海豹(Arctocephalus gazella)的越冬食物供应。

3. 气候变化的复合影响
   西南大西洋海冰消退（59）正改变磷虾分布，使渔船更易进入传统禁捕区。而现有管理未纳入气候模型预测，如48.3区磷虾生物量可能因变暖下降30-50%（42），将加剧渔业与鲸类（如座头鲸Megaptera novaeangliae）的资源竞争。

【突破性建议】
研究提出7项紧急措施，包括：1) 强制国际观察员覆盖所有磷虾渔船；2) 基于鲸类迁徙数据建立动态海洋保护区（MPA）；3) 将IWC（国际捕鲸委员会）鲸类监测纳入CEMP。特别强调须建立"生态逃逸量"机制，确保磷虾种群能满足恢复期须鲸（如蓝鲸Balaenoptera musculus）的能量需求，这直接呼应《CAMLR公约》第II条关于"恢复枯竭种群"的核心条款。

该研究的价值在于首次系统量化了CCAMLR决策僵局的生态代价——若按当前趋势，6年内捕捞量将触顶620,000吨，而关键风险评价框架至少需要8年数据积累。这种"科学滞后于政策"的困境，正如作者指出，可能使南极重蹈"先开发后保护"的覆辙。研究为即将开展的CCAMLR第三次绩效评估提供了关键科学依据，其提出的"监测-保护-捕捞"阶梯式管理路径，对全球公海渔业治理具有范式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