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EA框架下强可持续性指标体系的构建及其在环境经济核算中的应用价值

本研究针对当前环境经济核算体系(SEEA)在强可持续性(strong sustainability)监测中的理论空白，通过系统分析SEEA生态系统账户(EA)手册的"参考值"机制，提出将行星边界(Planetary Boundaries)和环境可持续性差距(ESGAP)框架的科学阈值整合到核算实践中，为全球生物多样性框架(GBF)和可持续发展目标(SDGs)提供了可量化的环境基准。

　　

当前全球面临的气候临界点突破和生物多样性丧失危机，暴露出传统弱可持续性(weak sustainability)核算体系的根本缺陷——其"资本可替代性"假设与生态系统的不可逆退化现实严重脱节。世界银行等机构基于人均财富增长的可持续性判断，与地球系统科学揭示的生态危机形成鲜明反差，这种矛盾促使学界重新审视环境经济核算的理论基础。

在此背景下，由欧洲环境政策研究所领衔的研究团队在《One Ecosystem》发表重要成果，首次系统评估了环境经济核算体系(SEEA)支持强可持续性监测的潜力。研究创新性地发现，虽然SEEA中央框架对弱/强可持续性保持中立，但其生态系统账户(EA)手册第五章隐含的"参考值(reference values)"机制，为量化"关键自然资本(critical natural capital)"的可持续状态提供了操作入口。通过对比分析SEEA水、能源、农业等专题手册，研究揭示现有核算体系仅通过"可持续产量"等模糊概念间接涉及强可持续性，而EA手册提出的生态系统状态变量与科学阈值（如临界负荷critical loads）的对接方案，才是构建强可持续性指标的关键突破点。

研究采用文献计量与政策文本分析法，重点考察了SEEA与SDGs、GBF两大国际框架的指标衔接。通过建立"功能关联性-参考值完备性"二维评估矩阵，发现现有SDG指标中仅9-20%涉及自然资本功能监测，且仅0-34%具备科学定义的可持续性阈值。类似地，GBF虽在目标14要求整合自然资本核算，但其生物多样性指标普遍缺乏量化参考标准。针对这些缺陷，研究提出三阶段改进路径：在SEEA中央框架修订中明确强可持续性支持条款、优先发展生态系统状态账户、将行星边界和ESGAP的"环境标准(environmental standards)"纳入账户参考值体系。

关键技术方法包括：(1) 对41国SEEA账户实践的横向比较；(2) 基于EA手册的参考值分类体系（原始状态/可持续状态/当代状态）；(3) ESGAP框架的"政策差距-可持续性差距"双轨评估法；(4) 欧盟生态系统账户试点数据验证。样本覆盖欧洲森林、湿地等主要生态系统类型，参考值来源包括世界卫生组织(WHO)空气质量标准、欧盟水框架指令生态状态阈值等。

强可持续性在SEEA中的体现
研究发现SEEA中央框架仅1处提及"关键自然资本"，但EA手册通过生态系统状态账户间接支持其监测。状态变量（如土壤有机质、物种丰度）需与参考值对比来评估生态完整性，这种"状态-阈值"机制契合强可持续性核心要义。不过当前各国实践中，基于空间范围(extent)的账户占比达73%，而含参考值的状态账户不足27%。

SEEA连接强可持续性与宏观指标体系
分析表明SEEA能支持40个SDG指标和34个GBF指标的编制，但两类框架均未明确采用强可持续性范式。SDG指标多反映变化方向而非绝对可持续状态，如森林面积变化率；GBF虽设定"2050年生物多样性恢复"愿景，但物种种群等关键指标缺乏量化阈值。

整合强可持续性的路径
提出将ESGAP的氮淋失、酸化负荷等科学阈值作为SEEA参考值，但需解决国家间可比性问题。案例显示，挪威采用"最优状态60%"作为可持续阈值，而欧盟更倾向政策目标衔接，反映不同价值取向。

讨论与展望
该研究首次系统论证了SEEA支持强可持续性监测的可行性，其理论贡献在于：(1) 揭示EA手册参考值机制与强可持续性的内在关联；(2) 建立"账户-指标"衔接的标准化评估框架。实践层面，2025年SEEA修订可望纳入ESGAP参考值体系，这将改变当前环境核算"只计量不评价"的局限。局限在于生态系统状态账户数据覆盖不足，且跨生态系统阈值整合存在技术挑战。未来研究应聚焦生物多样性变量的阈值设定，以及社会-生态耦合系统参考值的动态校准方法。

这项由国际团队完成的研究，为构建具有"行星边界"意识的下一代环境核算体系奠定了理论基础，其提出的"科学阈值嵌入"方案，正在法国海洋账户和匈牙利森林账户试点中验证。随着2024年后可持续发展议程的制定，该成果或将成为重构全球环境治理指标体系的里程碑式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