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低工资提升如何重塑工会成员结构？——基于美国州级政策变异的因果分析

本研究破解了工会推动最低工资提升的动机谜题，通过分析2010年代美国各州最低工资政策变异数据，发现每增加1美元最低工资会使16-40岁群体工会参与率提升5%（0.3个百分点），但直接受益的低技能劳动者反而出现"搭便车"现象。研究采用事件研究法和合成控制法验证因果关系，为理解工会作为利益集团的声誉构建机制（purposive incentives）提供了新证据。

　　

近年来，美国工会组织大力推动"争取15美元（Fight for $15）"运动的现象引发学界思考：为何工会要支持可能削弱自身议价能力的最低工资政策？这个看似矛盾的行为背后，隐藏着利益集团成员招募的动态机制之谜。传统理论认为工会通过提供实质性福利吸引会员（Buchanan, 1965; Olson, 1965），但现实情况显然更为复杂。发表在《Labour Economics》的研究通过精巧的因果推断设计，揭示了政策倡导如何重塑工会成员结构这一黑箱。

研究团队采用美国社区调查（ACS）的微观数据，结合2010-2020年间各州最低工资政策变异，构建双重差分模型（DID）进行因果识别。为克服内生性问题，采用事件研究法检验预趋势，运用合成控制法确保处理组与对照组的可比性。通过控制宏观经济指标、住房市场波动等混杂因素，并匹配各州工会基础会员率，最终锁定最低工资与工会参与率的真实关联。

【Estimates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minimum wages and union membership】
基准回归显示，最低工资每提升1美元，16-40岁劳动者工会参与概率增加5%。事件研究图示显示政策实施前无显著差异趋势，合成控制法的反事实分析进一步验证结果的稳健性。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控制劳动力市场条件后，该相关性反而增强。

【Investigating Theories of Interest-Group Membership】
分层分析揭示惊人发现：餐饮零售等直接受益的低技能劳动者工会参与率下降，符合"搭便车"理论（free-riding hypothesis）；而工资高于最低标准的劳动者参与率显著提升。这种分化现象印证了Wilson（1973）提出的"目的性激励"（purposive incentives）——工会通过推动受欢迎政策建立公益形象，吸引非直接受益群体加入。

【Discussion and conclusion】
研究颠覆了传统认知：最低工资政策既是低技能劳动者的工会替代品，又是工会吸纳新成员的招募工具。这一发现为理解德国最低工资改革（Bellmann et al., 2021）等国际案例提供新视角，表明在分散化劳资谈判体系中，政策倡导可能比直接福利供给更能扩大工会影响力。论文启示在于：现代工会发展需兼顾物质激励与声誉资本积累，这对正处于劳资关系转型期的经济体具有重要政策参考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