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农村集体建设用地市场化改革对创业潜能的释放效应：基于多期双重差分法的实证研究

为解决农村集体土地流转受限导致的创业活力不足问题，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研究人员针对中国农村集体建设用地市场化改革（RCCLMR）展开研究。通过多期双重差分法分析2015-2021年县域工商企业数据，发现该改革通过增加土地供给、完善基础设施和扩大市场需求三重机制显著提升县域创业活力，且在数字经济发达或财政压力较低地区效果更显著。研究成果为优化城乡土地资源配置提供了理论依据，发表于《Land Use Policy》。

　　

在中国城乡二元结构背景下，农村集体建设用地的流转长期受到制度性约束，形成"同地不同权"的困境。这种限制不仅造成土地资源错配，更直接抑制了农村创业活力——企业家们面临"有项目无土地"的窘境，制约了产业升级和乡村振兴。2015年启动的农村集体建设用地市场化改革（RCCLMR）试图破解这一困局，但其实际效果尚存争议：支持者认为它能激活土地要素，反对者则担忧引发耕地流失和生态破坏。

为科学评估改革成效，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的研究团队开展了一项开创性研究。他们巧妙地将RCCLMR的分批试点政策视为"准自然实验"，采用多期双重差分法（DID）分析2010-2021年全国县域面板数据，首次系统揭示了改革对县域创业活力的影响机制。研究发现，这场"土地革命"使试点县的新注册企业数量显著提升17.3%，相当于每年释放约2.8万个创业机会。

研究团队运用三重技术方法实现科学验证：首先构建多期DID模型控制内生性问题，使用工商企业注册数据量化创业活力；其次通过中介效应模型识别土地供给、基础设施和市场需求的传导路径；最后采用PSM-DID（倾向得分匹配-双重差分）确保估计稳健性。样本覆盖全国285个试点县和1120个对照县，时间跨度跨越改革前后11年。

研究结果揭示四大发现

1. 改革显著激活创业活力：处理效应系数达0.173（p<0.01），且在3年观察期内持续增强，证实政策具有累积效应。
2. 三重机制协同作用：土地供给增加贡献38.2%的效应，基础设施改善占29.5%，市场需求扩大占32.3%，形成"土地-设施-市场"的良性循环。
3. 数字经济的乘数效应：在数字经济前30%的县域，改革效果提升2.1倍，显示数字化能放大土地要素市场化红利。
4. 人口老龄化的抑制作用：老龄化率每上升1%，改革效果衰减0.7%，反映劳动力结构对政策响应的调节作用。

结论与启示
该研究为RCCLMR提供了首个县域层面的因果证据，证实其通过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有效释放了创业潜能。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改革在数字基础设施完善的地区产生"1+1>2"的协同效应，这为"数字乡村"与土地改革的政策协同提供了依据。研究同时警示，人口老龄化可能削弱改革成效，建议配套养老保障政策以维持劳动力供给。

这些发现对发展中国家具有普适性价值：其一，验证了科斯定理（Coase Theorem）在转型经济体的适用性，清晰的产权界定确实能提升要素配置效率；其二，揭示了正式制度（土地法修订）与非正式制度（宗族网络）的博弈如何影响改革成效，为制度经济学提供了新案例。论文建议未来改革应注重"土地确权+数字赋能+社会保障"的三维政策组合，这对实现中国式现代化具有重要战略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