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质醇与睾酮协同调控青少年公平决策的性别特异性机制研究

本研究针对青春期社会认知发展的关键问题，探讨了HPA轴（皮质醇）与HPG轴（睾酮）在青少年公平决策中的交互作用。研究人员通过改良版最后通牒博弈（UG）和独裁者博弈（DG），对381名10-17岁青少年（37%女性）进行测试，结合皮质醇昼夜节律（CAR）和基础水平检测，首次揭示睾酮对战略公平性（UG）的影响受皮质醇调控的性别差异模式：男性在高基础皮质醇时睾酮促进朋友偏好，而CAR水平反向调节该效应。该发现为青春期神经内分泌耦合理论提供了行为证据，对理解道德价值观发展的生理机制具有重要意义。

　　

青春期是道德价值观形成的关键时期，公平决策能力的发展直接影响社会适应能力。尽管已知皮质醇（cortisol）和睾酮（testosterone）分别通过HPA轴（下丘脑-垂体-肾上腺轴）和HPG轴（下丘脑-垂体-性腺轴）调节社会行为，但两者如何协同影响青少年公平决策仍是未解之谜。传统"双激素假说"认为两系统相互抑制，但新近研究发现青春期可能存在独特的神经内分泌耦合模式。这种理论争议亟需实证证据，特别是在涉及复杂社会认知的公平决策领域。

中国科学院的研究团队通过改良行为经济学范式，首次系统考察了381名10-17岁青少年（平均年龄14.6±1.95岁）在战略公平性（最后通牒博弈UG）和纯粹公平性（独裁者博弈DG）中的表现，结合唾液激素检测（睾酮、基础皮质醇和皮质醇觉醒反应CAR），揭示了令人惊讶的性别特异性调控机制。研究发现，随着年龄增长，青少年普遍表现出更强的"朋友偏好"，但这种社会距离效应在UG中比DG更显著。激素分析显示，睾酮对战略公平性的影响呈现双重调控：在高基础皮质醇水平时，睾酮水平与朋友-陌生人分配差异呈正相关；而在CAR分析中，男性青少年表现出更复杂的模式——低CAR时睾酮促进朋友偏好，高CAR时则转为抑制作用。这些发现不仅挑战了成人研究的双激素假说，更为青春期特有的HPA-HPG轴功能耦合理论提供了行为层面的证据。

研究采用三项关键技术：1）改良版UG/DG范式，通过朋友/陌生人配对设计测量战略与纯粹公平性；2）多时间点唾液采样（包括睡前基础值和晨起CAR）评估皮质醇节律；3）液相色谱-质谱联用技术（LC-MS）检测激素水平。样本来自中国青少年发育队列，严格排除精神疾病和药物干扰因素。

【主要结果】

1. 社会距离效应：年龄与朋友-陌生人分配差异呈正相关（UG中rho=0.3, p_FDR
   <0.01），表明青少年越成熟越倾向区别对待不同社会关系者。

2. 性别差异模式：男性在UG中表现出更强的内群体偏好，与"男性战士假说"预测一致；女性则更坚持普遍公平原则。

3. 双激素交互作用：

   • 基础皮质醇调节：仅在男性中，高基础皮质醇水平时睾酮与UG分配差异正相关（β=0.24, p=0.03）
   • CAR调节：男性低CAR时睾酮促进朋友偏好（β=0.31），高CAR时转为抑制（β=-0.29），呈现"交叉交互效应"

4. 发育特异性：传统成人研究的激素拮抗模式在青少年中部分反转，支持青春期神经内分泌"暂时耦合"假说。

【结论与意义】
该研究首次描绘了HPA-HPG轴协同调控青少年公平决策的动态图谱，揭示出三个关键发现：首先，青春期激素交互模式具有显著的性别特异性，男性对双激素变化更敏感；其次，皮质醇的不同指标（基础值与CAR）对睾酮行为效应产生方向相反的调节，提示HPA轴功能状态的时相差异重要性；最后，研究支持Shirtcliff等提出的青春期神经内分泌暂时耦合理论，为理解道德发展的生理机制提供了新视角。

这些发现对青少年教育实践具有重要启示：一方面提示激素水平可能成为预测社会认知发展的生物标志物；另一方面强调需针对不同性别、发育阶段的青少年采取差异化的道德教育策略。未来研究可进一步探索环境压力如何通过HPA-HPG轴交互作用塑造公平偏好，为促进青少年心理健康提供科学依据。论文发表于《Psychoneuroendocrinology》，为发展认知神经内分泌学领域建立了方法学范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