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曼·J·穆勒未发表手稿《吸烟能否延长寿命？》的科学争议与历史启示：从剂量-反应模型（LNT）到公共卫生决策的再思考

这篇综述揭示了诺贝尔奖得主赫尔曼·穆勒（Hermann J. Muller）1938年针对雷蒙德·珀尔（Raymond Pearl）吸烟研究的未发表评论手稿，通过原始信件与史料分析，展现了穆勒对线性无阈值（LNT）剂量-反应模型的一贯主张与对吸烟健康效应争议性立场的矛盾。文章不仅还原了《科学》（Science）期刊编辑卡特尔（Cattell）的斡旋过程，更探讨了流行病学因果推断的早期困境，为理解20世纪科学争议与公共卫生政策演变提供了独特视角。

　　

Abstract
赫尔曼·穆勒1938年向《科学》期刊提交的未发表评论手稿《吸烟能否延长寿命？》，直指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生物统计学家雷蒙德·珀尔关于吸烟缩短寿命的剂量依赖性研究。这篇综述通过穆勒与编辑卡特尔的书信往来，揭示了穆勒对珀尔统计结论的质疑——他提出“吸烟可能缓解基础健康问题从而延长寿命”的反向假说，与其倡导的辐射致癌线性无阈值（LNT）模型形成鲜明对比。

Introduction
作为1946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得主，穆勒以发现辐射诱导基因突变和创立LNT模型闻名。然而，他对珀尔1938年研究的挑战令人意外：珀尔通过对6813名男性的队列分析，发现重度吸烟者60岁前死亡率比非吸烟者高20%。穆勒却认为相关性不等于因果性，甚至暗示吸烟可能通过缓解“基础健康劣势”产生保护效应。这一立场与其在辐射领域“零剂量即风险”的强硬主张背道而驰。

Muller becomes engaged in the smoking debate
穆勒的评论手稿引发了一场科学角力。他质疑珀尔将吸烟与寿命缩短的关联直接归因于因果关系，提出“健康差者更依赖吸烟”的逆向解释。这一观点被《科学》编辑卡特尔视为“挑衅性”，因其暗示珀尔混淆统计关联与机制。值得注意的是，穆勒当时正面临辐射突变理论的反驳（如Lewis Stadler的质疑），且其同事多为吸烟者，可能影响其立场。

卡特尔在1938年6月至7月的信件中试图调解：他要求穆勒删除对珀尔的讽刺性措辞（如“不懂相关性”），但穆勒坚持发表。最终因珀尔的反驳信（已佚失）和穆勒的诺贝尔奖提名顾虑，这场论战未公开。穆勒错失了提出类似1965年布拉德福德·希尔（Bradford Hill）因果标准的机会，但其“吸烟或有益”的大胆假设仍具历史价值。

Conclusion
穆勒的手稿揭示了科学巨擘在跨界研究中的认知局限：他虽在辐射领域推崇LNT模型，却对吸烟数据持保守态度。1939年弗朗茨·穆勒（Franz Muller）的肺癌病例对照研究支持了珀尔，但早期毒理学研究（如Cooper等1932年动物实验）显示烟草致癌性弱于煤焦油。这一争议凸显了科学共识形成的复杂性——穆勒的立场或许反映了1930年代证据的不足，但其对机制严谨性的追求仍影响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