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度变迁如何驱动低碳创新？——基于中国低碳城市试点的多维度机制分析

本研究聚焦绿色转型中制度变迁对低碳创新的影响机制，突破传统单维监管压力视角，以中国低碳城市试点（Low-Carbon City Project）为自然实验场，揭示规制（regulatory）、规范（normative）与认知（cognitive）三重制度力量的协同作用。研究发现该政策显著促进高污染行业企业低碳创新，但地方保护主义与政企合谋等行政干预会削弱制度效果，为理解转型期制度环境与变革的复杂互动提供新证据。

　　

在全球气候治理加速的背景下，如何通过制度设计激发企业低碳创新成为关键议题。传统研究多聚焦政府监管的强制作用，却忽视了制度变革中规范重塑与认知转变的协同效应。更棘手的是，转型经济体普遍存在的行政干预可能扭曲政策效果——例如中国的地方保护主义（local protectionism）和企业寻租（rent-seeking）行为，这些"隐形壁垒"如何影响制度变迁的传导机制？来自中国的研究团队通过分析低碳城市试点这一国家级政策实验，为破解这一难题提供了系统性证据。

研究团队采用多维度分析框架，以2007-2019年中国1069家高污染行业上市公司数据为样本，运用双重差分法（DID）评估政策效果。通过构建三重制度力量指标体系，结合文本分析和专利数据追踪企业低碳创新（low-carbon innovation）动态，并引入调节效应模型检验行政干预的边界作用。

制度变迁的理论重构
研究发现低碳城市试点通过三轨并进机制驱动变革：规制层面设定碳排放硬约束，规范层面建立清洁生产标准，认知层面培育社会低碳共识。这种"组合拳"式制度设计使企业专利中清洁技术占比提升37%，证实多维制度力量协同优于单一监管。

行政干预的双刃剑效应
当地方政府GDP竞赛与企业政治关联度（political connection）超过阈值时，政策效果衰减达42%。典型案例显示，某些试点城市为保护本地税源，选择性执行碳排放核查标准；而通过"政企合谋"获取补贴的企业，其低碳专利质量显著低于市场驱动型创新。

制度环境的调节作用
分析揭示非支持性制度环境会触发"政策空转"现象：在市场化程度低的地区，即便中央推行严厉的低碳政策，企业仍倾向于通过政治寻租而非技术创新来应对监管，形成"高合规成本-低实质创新"的恶性循环。

这项发表于《Technovation》的研究具有双重启示：理论上，它突破传统制度理论的"压力-服从"范式，提出"环境-响应-重塑"的动态框架；实践中，为新兴经济体优化绿色政策设计指明方向——需同步构建市场化监督机制，切断行政干预与低碳创新的负向关联。正如作者Lei Du和Kening Yang强调的："制度变迁不是简单的规则更替，而是需要重构整个社会技术系统（socio-technical system）的认知基础与价值标准。"这些发现对全球南方国家破解"绿色转型悖论"具有重要参考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