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季节性休耕政策的经济与生态可持续性优化研究——基于选择实验的农民偏好分析

针对华北平原地下水超采问题，研究人员通过选择实验（Choice Experiment）调查716户农户，探究季节性休耕政策（SLFP）中补偿标准、休耕时长、就业支持等属性对农民参与意愿的影响。研究发现提高补偿、延长休耕期和提供就业支持可增强政策可持续性，但绿肥种植接受度低。研究为优化生态补偿（PES）政策提供了实证依据，对平衡水资源保护与农民生计具有重要参考价值。

　　

华北平原作为全球地下水超采最严重的地区之一，长期面临水资源枯竭与生态退化的双重挑战。为缓解这一危机，中国政府实施了季节性休耕政策（Seasonal Land Fallowing Policy, SLFP），通过经济补偿引导农户在冬小麦种植季休耕。然而，这一政策在实施十年后仍面临经济与生态可持续性的拷问：高昂的财政补偿难以持续，休耕土地裸露导致土壤侵蚀加剧，而市场粮价波动更削弱了农户参与意愿。如何在不增加财政负担的前提下，设计兼顾农户生计与生态效益的SLFP方案，成为政策制定者的核心难题。

北京大学等机构的研究团队在《Water Resources and Economics》发表的研究，首次通过选择实验（Choice Experiment）方法，对716户小规模与大规模农户进行偏好分析。研究揭示了补偿标准、休耕时长、就业支持等关键属性对参与意愿的差异化影响，并提出"降补偿、延周期、促就业"的优化路径。这项研究不仅为SLFP政策升级提供了科学依据，更创新性地构建了适用于发展中国家的生态补偿（Payments for Ecosystem Services, PES）设计框架。

研究采用分层随机抽样在河北4个地市选取样本，通过正交设计构建包含补偿水平（300-700元/亩/年）、休耕时长（1-5年）、就业支持（有无）和绿肥种植（强制/自愿）等属性的选择实验问卷。采用混合Logit模型分析偏好异质性，并通过补偿剩余（Compensation Surplus）测算政策优化空间。

样本方法
研究在河北邢台、沧州等SLFP实施核心区，按经营规模分层抽取716户农户（含40%大规模农户）。通过预调研修正属性水平，最终设计8个选择集，每个包含2个政策方案和"维持现状"选项。

农民偏好分析
模型结果显示：补偿金额每增加100元/亩/年，参与概率提升32%；5年休耕方案比1年方案更受青睐（系数0.85）；就业支持使补偿需求降低40元/亩/年。但绿肥种植系数为负（-0.62），反映生态措施与农民利益的矛盾。大规模农户对补偿敏感度比小农户低23%，但对就业支持需求更高。

政策模拟
研究发现现行500元/亩/年补偿可降至460元/亩/年（降幅8%）。若提供就业支持并延长休耕至3年，补偿可进一步降至380元/亩/年，同时参与率提高15%。差异化方案显示：大规模农户组采用"低补偿+就业支持"方案可节省14%政策成本。

结论与启示
该研究突破传统PES设计仅关注补偿标准的局限，首次验证非货币属性对政策可持续性的协同作用。延长休耕时长可降低政府年度行政成本，就业支持则通过促进劳动力转移创造长效收益机制。研究提出的"补偿-时长-就业"三维优化框架，为全球地下水超采区（如印度恒河平原、美国奥加拉拉蓄水层）的农业政策提供借鉴。值得注意的是，研究揭示的规模农户异质性提示：未来PES设计需建立与土地经营规模挂钩的动态补偿机制，这对中国正在推进的适度规模经营政策具有重要启示。

创新与局限
研究创新点在于将劳动经济学视角引入生态政策评估，但未考虑气候波动对偏好的影响。作者建议后续研究可结合遥感技术监测休耕实际执行率，以验证选择实验结果的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