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长类研究七十年里程碑：从文化传播到自我认知的跨世纪文献计量分析

这篇综述精选《Primates》期刊70年来各年代最高引论文，系统梳理了灵长类学研究范式演变：从日本猕猴（Macaca fuscata）的文化传播（SPW/WW行为）研究，到性二态性（sexual dimorphism）的生态适应意义，再到镜像自我识别（MSR）的认知探索。特别聚焦社会学习（social learning）、领地暴力（intercommunity aggression）等关键议题，展现灵长类学如何推动对人类文化起源、认知进化等重大科学问题的理解。

　　

1950s-1960s：文化传播的奠基时代
日本学者Kawamura和Kawai的开创性工作揭示了日本猕猴群体中甘薯清洗（SPW）和小麦淘洗（WW）行为的传播规律。这些研究首次证实非人灵长类存在社会学习（social learning）现象，创新行为通过母系传递，幼体比成体更易习得新行为。Kawai进一步发现行为变体（如海水洗薯）和"前文化"（pre-cultural）传播概念，为后来动物文化研究奠定框架。

1970s：性二态性的生态适应
Leutenegger和Kelly的经典研究系统分析了31种灵长类体型与犬齿的性二态性（sexual dimorphism）。发现体型二态程度与犬齿二态呈正相关（r=0.76），但存在例外如蜘蛛猴（Ateles geoffroyi）。研究挑战了"陆栖-单雄群"假说，提出雄性竞争（intrasexual selection）和抗捕食压力的综合解释，该框架至今仍是形态-行为协同进化研究的基础。

1980s：觅食生态学的典范
Chapman对哥斯达黎加三种新大陆猴（蜘蛛猴、吼猴、卷尾猴）的4年野外研究，揭示了食性可塑性（dietary flexibility）与季节变化的关系。发现卷尾猴81.2%摄食时间用于果实，而吼猴叶食比例达49%。研究强调"果食性/叶食性"简单分类的局限性，提出的栖息地利用策略模型至今被广泛引用。

1990s：行为学术语标准化
Hunt等学者制定的126种姿势与运动模式（如"三足行走tripedal walk"）分类系统，解决了灵长类行为学研究中的术语混乱问题。该标准特别区分了不同角度的攀爬（climbing）动作对肌肉骨骼系统的差异需求，成为后续野外行为学研究的方法学基石。

2000s：暴力行为的比较研究
Wrangham团队首次量化比较黑猩猩与人类狩猎采集群体的暴力死亡率。数据显示贡贝黑猩猩种内攻击致死率达678/10万/年，与人类部落相当。研究支持Boehm假说，揭示灵长类暴力行为可能具有深远的进化根源，为理解人类战争起源提供重要参照。

2010s：自我认知的争议与共识
Anderson和Gallup系统评估了镜像自我识别（MSR）研究，确认仅有类人猿（great apes）能通过自发身体检查（如观察口腔）和标记测试（mark test）。研究严厉批评了通过训练使猕猴"通过"标记测试的方法学缺陷，强调这种操作不能等同真正的自我认知（self-awareness）。

2020s：跨物种的死亡响应
Goldenberg对非洲象（Loxodonta africana）死亡回应的研究，记录了包括搬运尸体、防御反应等复杂行为。这些与灵长类相似的死亡响应现象，为理解高等社会性动物的死亡认知（thanatological responses）提供了跨物种视角，凸显了期刊对非灵长类重要研究的包容性。

该文献计量分析不仅勾勒出灵长类学七十年的知识演进轨迹，更揭示了该领域如何持续为理解人类行为进化、认知起源等根本科学问题提供独特视角。从最初的文化行为记录到现今的跨物种比较，这些高引研究共同构建了连接生物学与人类学的关键理论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