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规制对绿色创新的异质性区域效应：基于城市收缩视角的分析

本研究聚焦环境规制(ER)与绿色创新(GI)的关系，创新性地引入城市收缩(Shrinkage)作为调节变量。研究人员以中国2016年批准《巴黎协定》为准自然实验，采用双重差分法(DID)分析913家上市公司2011-2021年数据。结果发现：ER通过加强环境治理惩罚(ES)和环保支持(EEA)促进企业GI，但城市收缩会削弱这种正向效应，尤其在低开放度和低经济水平城市更显著。研究为制定差异化环境政策提供了重要依据，对实现"双碳"目标具有启示意义。

　　

在全球气候变化加剧的背景下，绿色创新(Green Innovation, GI)已成为平衡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的关键路径。中国作为《巴黎协定》的积极践行者，近年来通过强化环境规制(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ER)推动绿色转型。然而一个有趣的现象是：当城市面临人口流失和经济衰退（即"城市收缩"现象）时，环境政策的效果是否会打折扣？这个"绿色收缩"悖论尚未得到系统解答。

北京大学的研究团队在《Regional Science Policy》发表的最新研究，首次揭示了环境规制对绿色创新的异质性区域效应。研究以中国批准《巴黎协定》这一重大政策事件作为外生冲击，构建了包含913家上市公司10年数据的独特样本库。通过双重差分法(DID)和一系列稳健性检验，研究团队发现：环境规制平均能使企业绿色专利申请量提升6.5%，但城市收缩会使该效应减弱13.4%，甚至转为负向。这种"政策漏损"现象在中小城市和欠发达地区尤为明显。

研究采用了三项关键技术方法：1) 基于省级政府工作报告文本挖掘构建环境规制强度指标；2) 利用城市年均人口增长率识别收缩城市(Shrinkage<0)；3) 通过连续型处理效应模型分析政策冲击的梯度效应。数据来源于国家知识产权局专利数据库、CSMAR和WIND金融数据库，涵盖2011-2021年制造业上市公司数据。

【基准回归结果】显示：

• 核心变量shock系数为0.065***，证实ER显著促进GI
• 交互项shock×shrinkage系数-0.134**，揭示城市收缩的负面调节作用

【机制检验】发现两条关键路径：

1. 环境治理惩罚机制：ER通过增加环境行政处罚案件(ES)驱动GI（系数0.007***）
2. 环保支持机制：政府环保支出(EEA)每提升1%，GI增加0.014*
   但在收缩城市中，绿色投资(GI)下降0.009，科技人才密度(RD)降低0.044**

【异质性分析】呈现显著区域差异：

• 低开放度城市：交互项系数达-0.315***
• 低经济水平城市：系数-0.364***
  说明经济基础薄弱地区更易受收缩效应影响

这项研究在理论和实践层面均具有突破性价值。理论上，首次将城市收缩纳入环境政策评估框架，完善了"波特假说"在转型经济体的适用性边界。实践层面，研究建议：对收缩城市应实施"精准规制"政策，包括建立绿色投资补偿基金、优化人才流动机制等。特别是对资源型城市，需构建ER与产业政策的协同机制，避免陷入"环境合规-创新抑制"的恶性循环。

值得注意的是，研究也揭示了环境政策的"马太效应"——发达地区更能将规制压力转化为创新动力，而欠发达地区可能面临"双重劣势"。这为制定区域协调发展的气候政策提供了重要依据，也为后续研究开辟了新方向，如探索数字技术如何缓解收缩城市的绿色创新阻力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