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资源与遗产在气候行动中的整合路径：基于九项气候计划的治理框架分析

本文推荐研究人员针对气候治理中文化资源整合不足的问题，通过系统分析九项国家、区域及市级气候计划，构建了包含17个关键切入点的三维框架（概念化、政策语境、治理处理），揭示了文化资源从被动保护到主动贡献气候韧性的转型路径。研究填补了文化资源管理（CRM）与气候政策协同的理论空白，为跨部门治理提供了操作性工具，尤其强调了传统知识（Indigenous Knowledge）和无形遗产在适应策略中的核心作用。

　　

气候危机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重塑人类文明，但当前气候治理存在一个被长期忽视的维度——文化资源。从威尼斯沉没的圣马可广场到因野火消失的澳大利亚原住民圣地，气候变化不仅威胁物质遗产，更在割裂维系社区认同的无形文化纽带。尽管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早将文化资源定义为气候行动的关键要素，实践中其角色多限于被动保护对象，鲜少作为主动的适应与减缓工具。这种割裂源于三大矛盾：政策话语广泛承认文化资源价值却缺乏实施路径；部门壁垒阻碍文化遗产管理（CRM）与能源、住建等关键部门的协同；过度侧重物质遗产而忽视传统知识等无形资产的转型潜力。

针对这一困境，挪威研究委员会资助的团队开展了开创性研究。通过解析九项代表性气候计划（涵盖圣文森特、苏格兰、尼日利亚拉各斯等多元情境），研究团队开发了首个系统评估文化资源气候整合度的三维编码工具：概念化维度区分保护主义（Protectionist）、发展型（Developmental）与文化可持续（Cultural Sustainability）范式；政策语境维度定位适应（Adaptation）、脆弱性（Vulnerability）与减缓（Mitigation）场景；治理处理维度追踪横向整合（Horizontal Integration）与规范机制（Normative Mechanisms）。研究采用严格的定性内容分析法，通过82个UNESCO文化关键词预编码，三阶段专家研讨确保信效度，最终识别出17个高频政策切入点。

文化资源识别与概念化
分析显示80%的文化引用为直接提及，但无形遗产仅占16%。苏格兰计划将历史建筑热工性能改造纳入减排策略，而新西兰首次在国家风险评估中整合毛利人世界观（Mātauranga Māori），凸显物质与非物质资源的协同潜力。值得注意的是，生态系统服务框架被广泛用于证明文化景观的气候价值，如加利福尼亚将原住民故事纳入公园设计以增强社区抗灾认同。

气候政策语境中的不对称整合
文化资源在适应策略中占比49%，但减缓领域仅8%。圣文森特通过传统节庆传播气候知识，拉各斯将洪水风险图与传统社区知识叠加，显示本土智慧在早期预警中的独特作用。反差鲜明的是，虽有多项计划提及文化遗产旅游的低碳潜力，仅苏格兰设定了历史建筑节能改造的具体指标，反映减缓政策对文化杠杆的认知不足。

治理断层与转型契机
横向整合方面，72%的计划尝试跨部门主流化，但监测环节仅12%设立文化指标。苏格兰通过"历史环境-气候行动"联动机制，将海平面上升威胁评估与社区口述史记录结合，而喀麦隆等发展中国家计划仍停留在法律框架宣示层面。17个切入点中最具变革性的是"价值承认"（Acknowledgement of Cultural Values），哥伦比亚将森林视为原住民精神载体，新西兰将部落主权写入气候法律，这种关系型治理（Relational Governance）可能突破传统政策工具局限。

研究结论揭示了三重转型路径：保护主义范式需从"冻结式保存"转向"适应性再利用"；发展型范式应超越经济工具主义，探索文化资源作为社会创新触媒的角色；文化可持续范式亟待建立无形遗产的评估框架。特别值得注意的是，通过"社区参与"（Community Engagement）、"能力建设"（Capacity Building）等切入点形成的政策组合（Policy Mix），能有效破解部门孤岛——如加州成立由能源、部落事务等多部门组成的文化资源气候特别工作组，其经验对全球城市具有参考价值。

该研究的里程碑意义在于将分散的文化气候实践系统化，其三维框架已被气候遗产网络（CHN）采纳为评估工具。随着COP28首次设立文化遗产主题日，这项研究为《巴黎协定》第7.5条"传统知识保护"提供了实施蓝图。未来研究需深入政策执行的政治经济学，特别是权力结构如何影响文化资源的治理能见度。正如作者引用梅多斯（Meadows）杠杆点理论强调的，当我们将文化视为动态的关系网络而非静态物品时，那些被忽视的仪式、歌谣或耕作智慧，或许正隐藏着气候转型最深刻的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