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科学与多样性视角下的欧盟农业政策可持续性重构：CAP改革与绿色新政的协同路径

本研究针对欧盟农业政策(CAP)中可持续性概念的模糊性及技术科学化趋势，通过参与式观察、专家访谈和政策文本分析，揭示了科学(S)、数字化(D)、技术(T)和创新(I)如何作为"固定装置"协调环境、经济和社会三大支柱，形成"技术科学可持续性"框架。研究发现新型"生态计划"通过工具包多样性政治，将农业生态学等技术化处理，在维持增长范式的同时规避环境合规，为理解欧盟分散化政治联盟中的农业政策演变提供了批判性视角。

　　

在欧盟农业面临环境危机与政治分散化的双重挑战下，"可持续性"这一边界术语正被技术科学范式重新定义。德国研究基金会资助项目"Innovating Food, Innovating Europe?"通过四年深入研究，揭示了欧盟共同农业政策(CAP)2023-2027改革中，科学(S)、数字化(D)、技术(T)和创新(I)如何从辅助工具演变为维系可持续性"神圣三位一体"的核心固定装置(fixtures)。这项发表在《Environmental Science》的研究，为理解技术官僚体系如何通过"工具包多样性政治"维持增长范式提供了全新视角。

研究团队采用混合方法：在布鲁塞尔进行政策会议的参与式观察(38份田野笔记)，对欧盟农业政策领域的23位专家进行半结构化访谈(16份转录文本)，分析29份政策文件和9份媒体报道，通过MAXQDA 2022软件进行话语分析。样本涵盖NGO政策分析师、研究人员和产业代表，重点关注涉及可持续农业与创新技术的政策场景。

"可持续性作为边界术语的复兴"部分揭示，2019年农业展望会议将"从农场到餐桌的可持续性"作为主题，标志着环保NGO抵制后的话语转变。访谈显示，政策制定者偏好这个"不踩任何人脚趾"的模糊概念，使得有机农业倡导者与农药企业能在同一框架下共存。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提出绿色新政时，将可持续性定义为"创新创造就业"的经济命题，而非环境承诺。

"技术科学作为可持续性固定装置"章节通过CAP关键目标的视觉演变分析，发现知识创新从交叉目标(2019)升级为独立目标(2021)。DG AGRI推文将农民对数字化的批判改写为合作意愿，暴露技术中心主义思维。联合研究中心(JRC)自称"政策粘合剂"的科学中立形象，实则通过数据标准化消弭成员国(MS)分歧。这些SDTI要素被赋予"催化""加速"等能动性，形成维系增长范式的"技术科学可持续性"。

"生态计划与工具包多样性政治"部分考察新型政策工具如何将农业生态学降格为技术选项。最初包含精准农业与有机农业的生态计划(eco-schemes)遭批评后扩展至12类，产生161项国家方案。政策文本将覆盖作物与基因编辑并列为"工具"，掩盖了精准农业对生物多样性的负面影响。访谈显示，这种"虚假等价"使综合系统(如农林复合)失去政治哲学内涵，成为MS灵活组合的合规工具。

结论指出，欧盟通过"技术科学可持续性"和"工具包多样性"的双重叙事，既维系了CAP的经济增长本质，又应对了政治分散化挑战。生态计划的"自愿措施"框架，将环境责任转嫁给MS，而数字化指标正成为获取补贴的新门槛。研究建议突破"技术陷阱"，通过战略对话等机制，建立基于农民知识体系的替代性创新路径。该成果对反思全球农业政策的技术治理范式具有重要启示，特别是中国在生态文明建设中需警惕工具化可持续性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