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北部非木材森林产品物种使用数量的多尺度研究：从个体到村落的应用格局与影响因素分析

本研究针对非木材森林产品(NTFP)物种数量报告尺度不统一导致的跨研究比较难题，通过南非Vhembe地区5个村落100户家庭的179名受访者调查，首次量化了NTFP物种使用在个体(26.8种)、家庭(36.1种)和村落(105种)尺度的比例关系(1:1.35:3.93)，揭示年龄、教育水平和村落区位等因素对物种认知的显著影响，为全球NTFP资源评估提供了可转换的尺度参照体系。

　　

在全球范围内，非木材森林产品(NTFP)对数十亿人的文化传承、生计维持和健康福祉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然而长期以来，关于NTFP物种使用数量的研究存在一个根本性难题——不同研究采用的报告尺度差异巨大，有的记录个体知识持有者认知的物种数量，有的汇总家庭或社区层面的使用情况，还有的混合不同层级的受访样本。这种尺度混乱使得跨地区、跨文化的NTFP资源评估结果如同"盲人摸象"，既无法揭示真实的生物文化多样性格局，也难以支撑可持续资源管理政策的制定。

南非Vhembe地区的这项研究正是为解决这一方法论困境而生。来自南非的研究团队选择具有典型Savanna植被特征的5个村落，采用严格的层级抽样设计：在每个村落随机选取20户家庭，并对每户所有成年成员(≥18岁)进行独立访谈，通过12类NTFP(包括薪材、药用植物、野生蔬菜等)的自由列举法，构建了包含个体-家庭-村落的三级物种数据库。这种"金字塔式"数据采集方式，既保留了微观层面的认知差异，又能逐级聚合反映社区整体资源利用特征。

研究团队采用的关键技术方法包括：1) 多尺度抽样设计，通过Google Earth辅助的随机抽样确保空间代表性；2) 结构化问卷与自由列举法结合，按12类NTFP分类提示减少遗漏；3) 本地语言(Tshivenda)访谈确保信息准确性；4) 物种积累曲线验证样本充分性；5) Kruskal-Wallis检验等非参数统计分析尺度差异。所有数据均经过去重处理，植物物种由当地分类学家基于标本和 vernacular name(俗名)进行鉴定。

研究结果呈现出清晰的层级规律：

1. 个体尺度：平均每位受访者列举26.8种NTFP，其中野生蔬菜(3.9种)、食用昆虫(3.7种)和野果(3.3种)认知度最高。年龄与物种数量呈正相关(r=0.253)，而教育水平和就业状况呈负相关，证实传统知识随现代化进程流失的风险。

2. 家庭尺度：平均每户使用36.1种NTFP，较个体水平增长35%。家庭规模是关键驱动因素(r=0.335)，多人家庭通过知识互补显著扩展资源利用谱。值得注意的是，收入水平与物种数量无显著关联，打破"贫困驱动假说"，表明NTFP使用具有超越经济维度的文化韧性。

3. 村落尺度：20户家庭的聚合数据揭示平均105种NTFP的社区共享知识库，达个体水平的3.93倍。地理因素产生显著分化：远离城镇的村落(如Ha Lambani)比近郊村落多保留52%的物种知识；传统建筑风格村落比现代风格村落多记录45种NTFP，体现物质文化对生态记忆的保存作用。

4. 功能类型差异：81种薪材物种的广泛使用(77%家庭)反映能源依赖，而药用植物(28种)可能存在严重低估；多用途物种如野生牛油果(Persea americana)展现6种功能，揭示关键物种的保护优先级。

这项研究的里程碑意义在于首次建立了NTFP认知的尺度转换系数(1:1.35:3.93)，为全球类似研究提供了可比性框架。其发现挑战了三个传统认知：首先，证明家庭而非个体才是NTFP知识整合的基本单元；其次，揭示现代化并非线性削弱传统知识，而是重塑其组成结构(如近郊村落保留食用类NTFP而舍弃建材类)；最后，证实建筑风格等物质文化指标可作为传统知识存续的预测因子。

论文发表在《South African Journal of Botany》的讨论部分特别强调，这种尺度敏感的研究范式可延伸至生物文化多样性评估、生态系统服务量化等领域。例如在气候变化背景下，掌握不同群体对资源物种的认知差异，能更精准预测脆弱性分布；而明确社区层面的知识共享机制，则为参与式保护提供新切入点。作者建议未来研究应标准化报告尺度，并增加跨生态区比较，以验证当前比例关系的普适性。

这项研究也留下重要启示：当我们在谈论"传统知识消失"时，可能正在混淆不同尺度的变化轨迹——个体层面的知识衰减或许被家庭和社区的集体记忆所缓冲。这种"社会-生态系统的认知韧性"，正是人类适应环境变化的隐形资产，值得在可持续发展议程中获得更多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