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域扩权改革下政企互动对企业污染排放的影响机制研究

本研究以中国"县权扩能"(CPE)改革为自然实验，通过1998-2014年工业企业污染数据，揭示行政分权如何通过政府补贴、税收优惠等政企互动机制刺激企业扩大生产，导致SO2排放量增加3.75%、末端治理效率下降，为协调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提供政策启示。

　　

在全球行政分权浪潮背景下，中国2000年代初推行的"县权扩能"(County Power Expansion, CPE)改革为研究政府-企业互动与环境治理提供了独特样本。传统观点认为，赋予县级政府更多行政权力能促进经济增长，但鲜有研究关注这种分权如何通过改变政企关系影响微观企业的污染行为。随着中国雾霾天气频发和"双碳"目标提出，理解经济分权与环境质量的复杂关系显得尤为重要。

Haoxiang Shen、Zengdong Cao和Jun Liu等研究人员利用1998-2014年中国工业企业污染数据，采用双重差分法(DID)系统评估了CPE改革对企业SO₂排放的影响。研究发现，获得更大行政权力的县级政府为追求GDP增长，通过补贴和税收优惠刺激企业扩大生产，导致SO₂绝对排放量增加3.75%，单位产出排放强度上升，末端废气处理效率下降，最终造成县域空气质量恶化和碳排放强度增加。该成果发表于《Journal of Cleaner Production》，为完善分权体制下的环境治理机制提供了重要依据。

关键技术方法包括：1) 基于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和污染排放数据的匹配样本；2) 以CPE改革作为准自然实验的双重差分模型；3) 政府补贴、税收优惠等中介效应分析；4) 针对不同所有制、污染程度、企业规模和区域的异质性检验。

【政策背景】中国五级行政体系中，县级政府长期受地级市管辖制约经济发展。CPE改革通过下放283项行政审批权，显著增强了县级政府的经济自主权，但也强化了其"重建设、轻环保"的政策倾向。

【模型构建】采用DID模型量化CPE改革对企业排放的影响，控制企业固定效应和时间趋势，核心解释变量为改革虚拟变量(Reform_ct)，被解释变量包括SO₂排放量、排放强度和末端处理效率。

【基准回归结果】改革使试点县SO₂排放显著增加3.75%，排放强度上升，末端处理效率降低。机制分析表明，县级政府通过平均7.2%的补贴增幅和税收减免，刺激企业扩大生产规模，但对环保投入不足。

【异质性分析】影响在非国有企业(相比国企高41%)、高污染企业、大型企业和东部地区企业更为显著，印证了政府选择性扶持策略。

研究结论揭示，当前行政分权改革存在权责失衡问题：县级政府获得经济管理权的同时，缺乏相应的环境治理动力和能力。这导致政府-企业互动中形成"增长优先"的共谋，通过放松环境监管换取短期经济增长。研究建议应明确县级政府事权与财权匹配，制定差异化环境税政策，建立跨区域污染联防联控机制。

该研究的创新性体现在：首次从政企互动视角解析非环境政策(CPE改革)对环境质量的影响路径，突破了传统单主体分析框架。不足之处在于未通过政策文本分析具体改革条款的影响，未来可结合文本挖掘方法强化机制解释。这些发现对发展中国家平衡分权改革与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参考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