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计划行为理论的智能体建模：环境友好行为模拟的系统性评述与创新路径

本研究针对计划行为理论(TPB)在智能体模型(ABM)中缺乏标准化操作指南的问题，系统分析了36项将TPB应用于环境友好行为(PEB)模拟的研究。通过评估TPB构念的数学化转换、实证数据整合及模型透明度，发现47%研究采用自开发问卷但兼容性不足，仅19%共享ODD协议与代码。研究提出了构建可复用模块和加强跨学科协作的方案，为建立行为计算模型社区标准提供重要参考。

　　

在模拟人类环境决策的复杂系统中，传统经济学的理性选择理论因假设完美认知能力而饱受诟病。随着社会心理学的发展，计划行为理论(TPB)因其考虑态度、主观规范和感知行为控制的三维框架，逐渐成为环境友好行为(PEB)建模的新范式。然而，这个诞生于问卷调查的静态理论，如何转化为动态演化的智能体模型(ABM)计算规则，始终是横亘在研究者面前的难题。模型构建者既缺乏统一的操作标准，又面临心理概念数学化的挑战，更关键的是，多数研究未能解决TPB与ABM在时间维度上的本质冲突——前者提供截面解释，后者需要持续行为演化。

为解决这一方法论困境，来自国外研究机构的Mahdi Taraghi和Landon Yoder团队在《Ecological Modelling》发表系统性综述，首次全面审视TPB在PEB-ABM研究中的应用现状。研究人员采用PRISMA框架筛选36项关键研究，通过三重维度分析：TPB构念的计算实现方式（如将态度量化为外部变量权重）、实证数据来源（自开发问卷与二手数据占比）、模型透明度指标（ODD协议使用与代码开源率），揭示了当前研究存在的共性问题与创新实践。

研究主要采用系统性文献综述法，通过Web of Science和Scopus数据库检索，运用PRISMA框架筛选出36篇核心文献。技术方法聚焦于：TPB构念的数学化转换技术（如Likert量表数值映射）、社会网络分析技术（用于模拟主观规范传播）、ODD协议应用评估（模型文档标准化分析）以及开源代码审查（通过GitHub等平台验证可重复性）。

研究结果显示：

1. 操作化多样性：72%研究集中在能源（64%为光伏采纳）和环境保护（67%为垃圾分类）领域。模型构建呈现"百花齐放"态势，有的将态度转化为阈值参数，有的用网络中心度替代主观规范，甚至23%研究整合了习惯理论等扩展TPB模型。
2. 数据兼容性缺陷：虽然47%研究采用自开发问卷，但仅28%遵循Fishbein和Ajzen提出的"兼容性原则"（即调查项与模型变量严格对应），这直接威胁到TPB预测效度的理论根基。
3. 透明度瓶颈：尽管ODD协议使用率达61%，但完整共享协议文档和模型代码的研究仅占19%，严重制约了研究的可重复验证。

讨论部分尖锐指出三个关键矛盾：TPB的静态本质与ABM动态需求的矛盾、心理概念抽象性与计算规则具体性的矛盾、学科协作需求与实际孤岛现状的矛盾。作者创造性提出"乐高积木"解决方案——开发可复用的TPB计算模块库，既保持理论一致性，又允许灵活组合。同时强调必须加强行为科学家与建模者的深度合作，特别是在设计符合兼容性原则的调查工具方面。

这项研究的意义远超单纯的方法论评述。它为正在兴起的"行为计算模型"领域建立了首个TPB应用评估框架，其提出的标准化操作指南，将显著提升环境政策模拟的可信度。当气候变化应对需要更精确的行为干预预测时，这项关于如何"正确地将人类心理转化为代码"的研究，或许正开启着环境建模的新纪元。尤其值得关注的是，研究揭示的"兼容性陷阱"警示学界：没有严格理论约束的实证数据，再庞大的问卷也可能沦为"数字噪音"。这为后续研究划出了不可逾越的质量红线。